另一边,萧远从太康离开后,依旧是一路东行,经过临汾、河阳、邯郸等地。
他便装出行,每到一个地方歇脚的时候,都会明察暗访一番,多于街边小贩攀谈,或是去一些茶馆酒家、说书之处。
因为这些都是热闹的地方,是老百姓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之所,从中可以听到他们对当下政策是否满意,对当地官员的评价,很多时候,还能听到一些高谈阔论,甚至于国家政治军事方面的见解。
就像在成安县的时候,他在一家酒馆充当食客,就曾听到一桌青年大谈对北狄用兵之事,颇有一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之感。
当时彭双还差点喷了一口茶,被萧远给瞪了一眼。
这些子民们啊,知道国家军力强盛,便认为战争随时可以打,殊不知,一旦开战,苦的便是北境百姓。
当然,萧远也会走走看看,察看地方上的一些民生,比如到一些村子里路过借宿,以真实情况看看百姓们能不能吃饱穿暖,生活到底有没有改善。
还有各地的学院学堂,更是他关注的重点,尤其是各个乡村集中点的学舍,现在除了南疆,每个地方都已经有办学。
总体来说,他经过的一些郡县乡村,都还比较不错,地方官风评虽然不一,但也没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毕竟谭士敏那种是少数。
三月,萧远抵达济阳郡兴河县。
此地县令正是开国元年的新科状元王元举。
这里以前是东夷的兴河城,设县之初还是一番破败景象,但自王元举到任,大刀阔斧,召集吏员、村长等开会,施行一系列县政,至今时今日,已经大变模样、具备县城规模了。
王元举的施政举措曾经得到过朝廷的褒奖,济阳郡守张善平更是曾将兴河县定为发展模范,以为各县学习之榜样。
可见王元举政绩斐然,算算时间,用不了多久,他应该也要升了。
兴河县,萧远几人刚刚入城,入目并没有那种高档建筑林立,干净整洁的街道,店铺商贩各占其处,民居巷子应有尽有,行人往来一片祥和,沿街叫卖者亦有不少。
要知道,这里以前可是东夷地界,当初还是奴隶主时代,贫穷落后,不仅是民生,市集更是混乱不堪。
短短两年,能发展成具备县城的模样,这已经非常非常了不起了。
萧远虽然知道王元举政绩不错,可实地考察,还是吃了一惊,因为他是很清楚这里以前是什么样的。
彭双亦是说道:“陛下,这兴河县,有些出乎意料的好啊,虽然没有太康那种繁华景象,但这里看起来更加欣欣向荣。”
“说的没错,把一个富县保持原样,和把一个穷困之地变成县城,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萧远道:“这个王元举,朕到现在还记得他考卷上的策论,开篇便是古来圣君者,必以民生为基石。”
“嘿嘿,咱们大秦的状元,就是不一样!”许虎傻乐道:“既如此,陛下,咱们要去县府看看他吗。”
“不必。”萧远也跟着笑了笑:“还是老样子,咱们先找个客栈住下,然后到处走走看看。”
“明白。”两人点了点头。
三人各牵着一匹马儿,很快就寻了一家客店,许虎扬声喊道:“小二!”
“哎,来了来了。”店小二忙小跑了过来。
“三间上方,将马喂好,要上好的草料。”许虎言简意赅,说话的同时,扔出了一粒银子。
店小二抬手接过,放在衣服上擦了擦,顿时眉开眼笑:“得嘞,客官您请。”
说着又招呼人过来帮忙,将马儿牵到了马厩喂食。
这家客栈规模还不错,是食宿一体的那种,一楼就是吃饭的地方,摆了八九张桌子,眼下正是中午时分,里面已经坐了几桌客人。
不多时,又有几名青年男子走了进来,掏钱开了几间客房,他们正是乔装打扮的锦衣卫。
萧远三人先是在小二的带引下去了一趟房间将行李包袱什么的放下,然后下楼随便找了个位置落座。
等酒菜上齐,见一桌只有一个客商模样的男子,萧远也端起一盘菜肴,拿起酒壶走了过去。
“尊驾介意同坐吗。”
对方抬头,同样礼貌道:“不敢言尊,阁下请。”
“多谢。”萧远落座,帮着客商倒了一杯酒,笑呵呵道:“看尊驾的打扮,应该是常年行走四方之人吧。”
对方一乐:“阁下好眼力,鄙人确实走南闯北,到过不少地方。”
随后,两人边吃边聊,攀谈了起来,通过聊天,萧远得知了一些兴河县的商贸情况,比如说,外地商人有没有增收额外的商税,又或者入城的例检如何,会不会被官兵索拿卡要等等。
萧远看人很准,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天南海北、相谈甚欢,对方不时爽朗而笑,酒足饭饱后,更是意犹未尽的说道:“兄台性情豁达,卓识非凡,与你相交真是一件快事啊。”
“哪里哪里,足下过奖了,行商万里,各地风土人情,此番畅谈,亦让我涨了不少见识啊。”萧远笑道。
对方抱拳道:“出门在外,贵在朋友,若有缘再见,皆是定要痛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