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不会这么快能迎回,没想到一问就能领回。霍子墨不知道先带回家是否妥当?
邓拾看他犯难,道:“小公子不如先寄存到城外义庄,回去跟夫人商量了,再择日下葬?”
霍子墨只能依邓拾所言,回到家中后,禀报了虞青凤。
“确实是不宜张扬。找个先生挑个黄道吉日,让他们下土为安吧!现在已是六月了,等下个月中元节,交些银子让幽兰寺做个水陆法事帮忙超渡。也算是你尽孝了。”
小小少年脸色并不是很好,是在为赐死的满门寡妇悲伤。然而人死不能复生,人生终有一别!她也无能为力。想到他性情内敛,难过也不会跟人说。
“你过得好,日后有出息,便是他们最大的安慰。伤心难过愧疚终无用!怎么失去的,怎么赢回来。虽说是战场上无常胜将军,但死的三万将军是真的。”
她凝视着他,道:“都是爹娘生的,都是大好的男儿!听到是指挥失误造成,是谁都会愤怒!所以你别不甘心。就算你怀疑是给人陷害出卖,那也得找到证据。”
道理霍子墨都懂,但出事以来,初次听到她宽怀自己,委屈冒了上来。红着眼圈轻声道:“我时常会想起他们,想起家还是完整时。有时耳畔会听到他们从前和我说的话。”
他哽咽道:“会浮现他们的样子,总觉得这只是一场梦,醒来便好了!醒来就会回到从前。我想阿娘,想爹,还有阿兄,他们都疼我,就算我犯错,也会笑着跟我讲道理。”
虞青凤凝视着他:“所以你是嫌弃我不和你道理?”
霍子墨噎住!他不是这个意思,泪眼瞪她,嘴巴噘起来。
虞青凤悠悠地道:“你都这么大了,我不说你懂,又不是子云。你要是实在很想我像哄他那样哄你,也不是不行。叫我阿娘,撒个娇,我便哄你一哄。”
霍子墨有些羞恼,瓮声瓮气道:“为何一定要戏弄我?我不要面子的吗!”
“你现在不是三兄了,你是大兄了。肩负着霍家复兴的担子。武功要想练到天下无敌,一定要快。做人想成大事想天下无敌,一定要够狠,够不要脸。好好练练吧少年!”
还有一句话,虞青凤没有说出来:‘我宠你便是害你害霍家。霍子墨,你要快快成长起来!’
六月初十巳时,一辆马车在五十名侍卫的护送下,缓缓离开东北边境卧虎城。卧虎城往东北再过两百五十里便是元辽国土,三万霍家军便是死于元辽国人手中。
马车里坐的是一名年约四十岁出头,深目鹰鼻脸容阴沉的男子,他很瘦,用骨瘦如柴来形容最为贴切。右脸眉毛到耳后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左手指少了三根。
除此外,他身上还有无数大小伤。在被元辽人关押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里,他受折了非人折磨,体内是不足以外人道的暗伤无数。他便是霍家军曾经的监军曹熹。
霍家父子兵败后,新调来主帅韩正只死守断半月关,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出战。没有人营救,他只能自己想办法自元辽人押送他前往王庭的路上逃脱,一路躲避着追兵逃回来。
在卧虎城又养了足足八个月的伤,他才缓过来,立即启程回京城。因为他知道逃回来不代表高枕无忧了。霍家还有人活着,霍家人都该死,他们不死,死的就是他,以及全家。
然则此回京城还四个月的路,因为他无法骑马,只能坐马车。他阴沉地想着,皇帝太仁慈了,三万将军的家眷请命,居然都无法让霍家灭亡。想再让朝廷制裁已不可能。
所是灭霍家的事,只能由他来操控。并且行动要快,不能等回到京中再进行,他怕夜长梦多。又想:“不知道宴客是否给自己准备了足够的人手……”
与此同时,辽元王庭长时间无法攻克半月关,增兵五万攻打大夏朝,在这支军队中夹杂着八辆囚车,这八人是战俘,也是大夏朝的名将,将会成为攻克半月关的筹码。
宁王府。
“霍子墨并无异样,搬离霍府后,他还为生计到书斋抄过一段时间书,只是后来因杀了入室行窃之人,为东家所嫌弃才停了。小人到书斋查问过,他性情温和寡言从不惹事。
霍虞氏变化很大,在没出嫁前是个逆来顺受的软弱胆小女子。但醒来后,居然敢连上三次公堂,在公堂上振振有词毫不胆怯,前后不符。而且对律法似乎知道得很清楚。
小人疑是有诈,多次调查,但无人说她并非本人。她除三次上公堂外,唯独一次外出便是霍二娘子跳楼那日,她轻易把林家两名侍卫打倒,武功不错!”
“这么说,这个奇怪的虞氏很可疑!”
宁王皱眉,如果账本是落在她手里,她为何不拿出来让他为霍家申冤?还是她另有其主?可自己这些年韬光养晦行事低调,也没有什么死对头啊?
“还有一事,霍家搬了新家,仆人是经京兆少尹杨伯熙联系李尚书安排的。王爷,您说,虞氏会不会是李尚书安排人乔装的?虞氏进霍府时已是活死人。”
“李为鉴?本王与他素无瓜葛,更无利益冲突,他为何要出手对付本王?他与霍轻侯有过命之交,帮霍家不奇怪。等等,霍家有问题,要不然为何要找他要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