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静的一夜悄无声息过去,天光彻底泛起大亮时,肃杀沉寂的西疆大塞,再度开始活泛起来。
在城卫军的通传下,邪魔被彻底诛杀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一晚上心惊胆战、都没有怎么入睡的东城百姓得知后无不喜出望外,狠狠松了一口气。
凶级程度的警报可不是等闲,一年两年都未必能出现一次,但是一旦出现无不引起腥风血雨,搞得人心惶惶。也只有确定邪魔被彻底诛杀后,他们才敢放心大胆的走上街头,开门做生意。
清晨过后,大街上,茶铺小摊陆续支起,小贩、苦力、客商逐渐出现在街头,大一些的茶铺之中,更是有说书人大声吹嘘着自己得来的小道消息,引得不少好事者围观:
“话说昨天,那是一头凶级邪魔将要袭城,我听我家那在城卫军当差的侄子说,那邪魔御空飞行,形似鹿首,体若小山,周身环绕千百人头,所过之处人畜皆尽被捕杀吞食,无比恐怖。”
说书人绘声绘色,慷慨激昂:
“为了抗击这头邪魔,城卫军火炮齐轰,东南西北四大分部的除魔司全面出动。但是凶级邪魔是何其凶猛?即便如此阵容,也无法抵挡这等恶兽,一时间不知道多少将士葬身魔口,死伤惨重。”
“但是就在这时,一道天河般的剑光突然冲天而起,犹如天外飞仙一般,将这邪魔一剑洞穿,重创击退!”
“而使出这一剑的不是别人,正是除魔司的掌座,已是打破了神关的武道大师,袁行一!”
“好!”
说书人讲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听的是热血沸腾,大声喝彩,仿佛亲眼见证了昨晚的战斗。
这样的情况在各处上演,万千百姓到处称赞着击退了恐怖邪魔的除魔司掌座,无限敬仰。
而此时此刻,东城除魔司分部正厅之中。
白纱素缟,悲泣绵绵,一派悲伤、肃穆的气氛笼罩,宽敞的大厅被布置成了简易的灵堂,一具具尸体盖着白布,有序摆放。
那是昨日在城头一战,不幸丧生的除魔人。
而在尸体的旁,一大早就惊闻噩耗赶过来的亲属家眷,正跪伏在旁边,痛哭流涕,哭声震天。
包括杨子麟在内,昨天阵亡的除魔人一共十五个,其中有的属于监察部,有的属于守夜人,但大部分都是加入除魔司已久的资深除魔人。
这些家眷里,有白发苍苍的老妪,有泣不成声的妻子,有眼睛通红的家族兄弟,也还有懵懂无知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孩童。
躺在地上的尸体,是他们的儿子,他们的兄弟,他们的丈夫,他们的父亲。
白发人送黑发人,黑发人也送黑发人。
悲泣的哭声中,作为分部都统的齐望山,带着陆铮、岳山、秦有容、史炼、赵孤云、孙云成这六名副尉在内的一众除魔人们,身着黑衣,默然而立。
作为除魔人,生离死别几乎都是常态,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谁也无法保证自己就不会有这样的一天。
良久,等到一众家眷到激动、悲痛再到麻木、失魂落魄,岳山在齐望山示意下上前,声音低沉说道:
“各位,除魔司已经准备好了棺椁和马车,今日便可将遗体领回。兄弟们的抚恤,是正式除魔人一百金,预备役除魔人七十金,都会在七日之内足额发放。
他们英勇作战,每一个都是好汉,除魔司永远铭记他们的牺牲,请你们节哀顺变。”
不管七十金叶还是一百金叶,对寻常人家都说一笔巨大的财富,然而在场妇孺家眷大部分依旧泪流不止。
岳山只能叹息一声:“各位若是没有异议,我们便开始入棺了。”
眼见这数十个家眷无言,肃立默然的除魔人们纷纷上前,将一具具尸体抬出灵堂,装入外面空地上已经准备好的棺椁之中。
这个过程中,妇孺家眷哭号之声震天,纷纷跟了出去。
转眼间,灵堂变得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带着懵懂孩童的秀丽妇人,怀抱着一个骨灰坛,像是丢了魂一般落在最后,踉踉跄跄的向灵堂外移去。
“杨嫂!”
见到这个女人,人群之中的白子玉第一时间上前扶住对方,眼睛带泪的唤了对方一声。
被扶住的妇人,正是杨子麟之妻吴氏。
吴氏有些木然的转过头来:“你是......”
陆铮走上前去,轻叹一声:
“我们是杨子麟的同僚,杨嫂,老杨他为救同僚而牺牲,是真正的好汉子,希望你节哀顺变。”
“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
吴氏脸庞上不见血色,擦了擦无声无息滑落的眼泪,在她身旁,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孩童仰着小脸,懵懂无知的拉着吴氏的衣角,仿佛是想安慰。
悲痛难以压抑,吴氏牵起孩子的小手:
“我很好,你们不用管我。”
说完,她甩开白子玉的搀扶,抱着骨灰坛,带着孩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心怀愧疚的白子玉不放心,连忙跟了上去,陆铮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又是一叹。
很快,外面空地上的棺椁陆续被抬走,所有悲痛莫名的家眷们也陆续跟随棺椁登上外面的马车,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