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画廊,扑面而来的先是安静。
空旷,寂寥。
除了张卓二人,这里很难再发现第三个生命体。
站在这里,你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错觉,仿佛置身于完美的真空,让人不禁怀疑时间是否早已将此遗忘,又或是它趁你恍惚的功夫,跌入到了流连忘返的梦乡。
虽然里面与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但在张卓看来,里面的世界或许更为真实。
寂静,却不窒息。
色彩带来的张力像块强磁铁,牢牢吸引住了张卓的眼睛,让他情不自禁地放缓呼吸,尽可能的不去惊扰那些呼之欲出的世界。
张卓边走边看,最终停在一副画卷之前。
那里,正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
画面以红、黑两种色调进行创作,画面中心的近景隐约能看到两个轮廓。
那是一个男人,而他胸口,正连着一个女人。
女人寄生在男人的胸腔,像是由内而外绽出来一样。
她的双腿只保留了一小部分,但上半身极为完整。
舞动的秀发,精致的五官,虽然这一切都笼罩在朦胧之下,但定睛细看,你完全可以分辨从她眼神不断涌出的怜悯。
男人撑着女人,女人抱着男人,二人像是在拥吻,但结合整体画面去看,更像是在竭尽所能的分离。
这对组合,本该拥有着极美的意向,却在背景与整体色调的衬托下,看着让人心慌。
遥远的彼岸,已化作一片火海,如同炼狱中才能看到的场景。
建筑,土地,还有人,很多很多人。他们或挣扎,或尖叫,或坠落,或瘫倒。
一切都在燃烧,连同整个世界,连同画面中心的那对男女一起,共同向着彻底毁灭方向急速迈进。
张卓对着画像出神地观察了一会儿,然后低头看向留在下方的注释,因为那里留有画卷的真名。
“《真爱》这幅画,是这位画家的临终之作。”
未等张卓自己发现,一通盯着画面的诸葛聪聪便率先揭开了谜底。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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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诸葛聪聪点了点头,继续着自己的讲解:“据说,他临死前,还在这幅画的旁边留下一封遗书。”
发现张卓并未接话,而是以审视的目光盯着画面展开深思,诸葛聪聪并未露出不悦的神情,反而兴致勃勃地讲述起与这幅画卷的相关陈年旧事。
“他在上面说,‘我们渴望爱,但面对已知的未来,我们发现,爱只是存在于旧世界的梦幻泡影,即使它依旧保持着一定的活力,但对我们来说,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说着,诸葛聪聪慢慢抬起头,用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打量着张卓,轻声道出了故事的结局。
“最后,他留下这句话,在一个清凉的早上,用手枪把自己了结了......”
对于这段从一而终,坚守在悲剧底线的剧情,张卓除了紧锁眉头外,并未显露出其他反应。
这并不是因为张卓是个冷血的人。相反,作为一名艺术从业者,他特别感性,拥有着极为丰富的同理心。
他之所以没有多做表态,归根结底,主要还是要归结于这个世界的诡异画风。
或者说,是因为这个世界的艺术风格无法真正让他感同身受,所以也就无法生出相同的情感。
一眼望去,所有的画卷所呈现出的风格,由内而外,都散发着令人发指的绝望与悲悯,仿佛是进入到了一个怪圈一样,这个世界的艺术,包括他之前接触过的文学,都散发着相同的苦涩感。
虽然,苦难是伟大艺术的必备条件,但一味的苦难只会让人心烦。
反思、批判,寄托,希望,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些元素要搭配苦难一起食用,才附和张卓的对伟大艺术的认知与理解。
当灵魂的色调都开始变得单一,艺术又该何去何从呢?
带着这个疑问,张卓又走向了下一副画卷。
这是一副巨大的,颇具写实风格的风俗画。
画面以灰蓝为主色调,采用散点透视构图,描绘了近现代工业的状况,主要由工厂,车间,工人,以及正在搭建的巨大机械有关。
焊光,油光,粉尘,蒸汽,火焰与钢铁。工人们在车间里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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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其职,紧锣密鼓的忙碌着,站在这画前,你仿佛能嗅到一股极为厚重的气息。
那是汗水与机械连同烟囱里冒出的废气混合而成的味道,是工业时代应有的味道。
张卓一眼望去,草草估算了一下,感觉画面中的出现的人物约在千百区间。他们有男有女,形象各异,千字百态,但没有一个人露出轻松的神态。
疲倦,绝望,挣扎,痛苦,工作仿佛是他们唯一知道的事情,像是上紧的发条,每个人都在忍耐着,坚持着,拼尽全力,埋头苦干,只为在这无尽的炼狱中寻得一丝生机。
可是,就在片忙碌的大地之上,单有一只狗狗,正在悠闲的望着天空,露出好奇的神情。
“你喜欢这幅画吗?”
面对诸葛聪聪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