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阳光晒得茅草搭建的草屋犹如蒸笼一般闷热,不通风的屋内充斥着类似于家禽牲畜的气味,查查一进屋就连忙将草屋的两扇窗户都打开了,温热的山风从窗户直灌入屋内更显酷热,元勍环顾四下,看着空荡荡的草屋内的简陋木板床和床边草垛堆,床上摆着一只瓷枕,想来云歌这些时日都歇在这里,查查则睡在床边的草垛堆里方便照看云歌。
“你不觉得热吗?”元勍将怀中抱着的云歌小心地平放在木板床上后她转过身问声询问着始终拘谨地站在一旁等待吩咐的查查。云歌是以混沌之气托生的魇族,周遭气候的变化对其的影响不大,若是寻常的妖族像是她在此时早已热得浑身是汗,云歌的四肢仍然是偏温。
“略有些”查查笑着应道。
元勍看着它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手在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它的心声在其他人的心声之中更为突出,它正在纠结要不要再劝劝她,劝她带着云歌离开常世又觉得自己不该再重提这件事,它内心极为挣扎。
“你的好意我心领,查查,你跟在云歌的身边那么久了多少也该知道我的脾性,我已决定的事是不会更改的!云歌也明白且谅解我做出的决定”元勍温声提醒查查不必再为自己和云歌的事忧愁,她虽在见到云歌的那一瞬间动摇了坚守鼎山的决心但最终还是再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她们一路从鼎州的西城门外走到鼎山下的石溪村中,看着村中的天一门弟子为了抵御魔族的入侵在烈日下忙碌地架设障碍物,近官道的两侧都已设好了御魔的法阵,下山的山道上也多有机关人在巡逻,那些藏在武备库中的机关武器也在这些时日中根据威力大小被安置在合适的地方。她看着天一门的弟子们为了常世愿与魔族一战在忙碌,心中生出了不忍,他们的年纪多是十几二十多,正是大好的青春年华,他们甚至还没有认真地看过这个世界,了解这世间各生灵之间的过往,他们便做出了以自身性命为代价的决定,她怎么敢,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私心而离开鼎山。
“是,少君”查查沉声应道,它抬起左手用手背擦了擦脸上淌下来的汗水,它有些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气。
元勍看着它似是不舍又觉得无奈的模样她慢步走近它的身前,抬起右手轻轻地拍了拍查查的肩膀,它跟在云歌的身边时日最为长久,若无意外往后还是由它侍奉云歌“我此番上山大概是不可能再有下山的可能,劳烦代我好生照顾云歌”她一面叮嘱着查查一面转过身看着躺在木板床上静静睡着的云歌,她们都有各自的路要走,尽管是不同的路。查查明白也好不理解也罢,云歌明白她的苦衷即可,她是在向查查托付云歌。
半晌,她的目光重新落在查查的身上,它是云歌的药童亦是家人,没有谁比查查可适合的人选了。
“还请少君放心,先生于查查既是救命恩人也是授业恩师,少君便是不嘱托我,我也会侍奉先生终身”查查在此时抬起头来,它目光直视着元勍,它态度坚定地向元勍承诺自己会终身侍奉云歌。
“好”元勍看着查查温声应道,她慢慢地缩回了手,不忍地回头看了云歌一眼后她朝着房门走去。
西斜的日光晒满了屋檐,云歌住的茅草屋是间西晒的屋子,待日落后满屋的闷热便会消失,夜间的寒凉更甚于他处。
“师兄,你的点穴功夫虽好可面对魔族可派不上用场还是要多多练练剑法也好多斩杀几个下等魔”元勍看着两个天一门弟子从自己的面前经过,年纪略小些的弟子冲着他的师兄建议道。
“师弟你说的是!只不过点穴功夫是我的家传武学,我离家前父亲就叮嘱我不要忘本,我才每日不忘练上一个时辰,对了!代掌门昨天教的那套点墨剑法你可瞧清楚了?据说是苍茫派的武学,没想到代掌门不仅刀剑双修着实厉害…”那年长些的弟子对着他的师弟一边解释着二人一边向着村口走去。
元勍听着二人的谈话声渐远,无数的心声落入她的耳中,恐惧、心慌、跃跃欲试、兴奋..各种复杂的情绪随着这些心声涌入她的脑海,她早已习惯这些不属于自己的情绪牵动着自己的神经。
鬼王与魔族联手的消息暂未成真,她想仙族定是知道她活着就证明幽冥之力未失,没有幽冥之力的鬼王是无法重见天日,也怪不得仙族在暗中用天方镜窥探她的举动。
妖神夜罗刹,他即将对东海用兵,倘若仙族无法顺利解决东海与西荒的问题便直接介入其中以保四海安宁,她转念想到东海之滨蠢蠢欲动的鲛人,她在东海之滨一行中遇见肇宁,鲛人不会乐见东海安定,这千百一遇世间大乱都让她们给碰上了,倒真是不枉此生了!
“研磨药材要注意下手的分寸,不同的药材所施的力度需以轻重缓急四个层次来区分,你们这些人族怎得就是听不懂本君的话,白白浪费了这上好的药材”元勍一边朝着村口走去一边看着石溪村中各自忙碌的天一门,正在她快要抵达村口时听见了青阳君的声音,她看着他背对着自己站着正在为了一只人参被研磨成人参末而感到痛心,她虽未做声但青阳君也察觉到了她的出现,她没有急着上前去与青阳君问安,青阳君正在训斥天一门的弟子,他此时正有些气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