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火灯的灯光隐于草海之中,若有似无地洒出一点微薄的光亮来,阴郁的混沌气海像是常世倾盆暴雨前的前兆,阴云笼罩着整片草海。自密林吹拂而来的风拨开了一些混沌气海表层形成的混沌之气,令草海之上显现出烟雾缭绕的景象,密林中的厮杀声与血腥气乘着风涌入草海,虽是极细微但仍然可察。
元勍的神识自混沌中苏醒,她侧转过身,左手手肘拄在草地上托着自己的脑袋,她看着云歌宁和的睡颜,仍然还不敢相信她们之间已有夫妻之实。
她们生于梦渊,长于梦渊,一同开智,出走西荒,一同经历烈焰古城的地火,受封君位后她前往常世游历,应诺守着离岸崖,云歌则在西荒行医。在过去的这一百多年她们分居于两域,若非此番罡犹夺位,云歌急召她回西荒商议对策,想必她们之间的关系仍然会止步于友人。
她看着云歌半遮在衣裳下的魇族肌肤,妖族在学会化形术后需以灵力维持自己变幻出的形态,大多是在过于放松的状态下才会露出妖体原本的姿态,换言之此刻的云歌睡得极深,她怕惊扰了云歌而不敢动弹。
南蛮、北域、西荒皆有动荡,暗潮汹涌的东海,疫病横行的中州,不知如何中了尸毒的百姓,她在汲取梦渊地脉之中蕴藏的灵力后魔之力被妖力压制着,她的心绪亦恢复如初,下落不明的水灵珠令她很是介意。
“阿勍”云歌在察觉到元勍的忧虑时睁开了眼,她看着面朝自己侧躺着的元勍眉头紧锁的模样轻声唤着元勍的名,她早已习惯元勍为天下人担忧。
“睡得可好?”元勍见云歌凝视着自己,她亦看向云歌柔声问道,她这话中没有任何深意但见云歌羞赧地点了一下头这才反应过来云歌误解了什么。
她愉快地笑着伸手握住了云歌的右手,轻轻地捏着,她将云歌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云歌意识到她的暗示面色涨红地欲缩回手,她松开了手见云歌极快地抽回了手,笑得更为欢畅。
“你这般闹我,我可要生气了”云歌的右手掌心被元勍的手按在元勍的心口上,她只觉得她是不肯罢休地撩拨着自己的心弦,她更是羞赧地警告着元勍,她不敢正视元勍的眼眸怕泄露了自己的想法。她单单是忆起是自己主动献身心中就荡起重重波澜而这波澜一起便顺带着泛起阵阵涟漪,令她觉得情难自已。
“不成想我们泽芜君生气的模样也甚是好看!”元勍见云歌的面色绯红笑意更甚地说着,云歌如此娇羞的神色难得一见她自不肯就这样轻轻放过,这次她轻轻地握住了云歌的右手,不再做任何会令云歌误解的举动,以免真的触怒云歌。
“元成少君此言是在说我素日的模样不好看?”云歌刻意在元勍的话中挑刺地追问道,她的本是想起学元勍的模样挑逗她,似乎事与愿违,她看着元勍脸上的笑意渐止,显然她学不来元勍的轻佻。
“我与你说笑呢!”云歌轻轻地回握着元勍的手解释道,她无奈地确定自己学不来元勍轻佻的语态。
“我知道,你呀!学我说话还差一点”元勍憋不住地笑了起来,云歌认真地学着她的语气说着自己平日不会说的话确实是有些吓人,她是差一点就以为云歌是真的恼了,不过在云歌回握她的手时方才了解适才是云歌的一时兴起。
她们相视着笑了起来,她的轻佻孟浪,云歌的端庄优雅是那么的不同却彼此接纳,青阳君对云歌的告诫没能阻止她们相爱,她们视彼此如生命,从她们诞生之日起她们就注定了彼此纠缠。
元勍笑着笑着便陷入了沉思中,她忽然好奇起云歌过去的百年中可否有其他妖魔示爱,以云歌的样貌和地位,仰慕云歌的妖魔定不在少数,她却从未听云歌提起过,有些可疑。
“在想什么?”云歌在欢喜的情绪退去后见元勍又陷入了沉思,她轻声问着,她与元勍不同,她的心绪波动受外界的影响,身为洞悉兽的元勍却极容易受外界影响。
“我在想以你的品性、样貌,在西荒的地位怎会没有妖魔仰慕于你”元勍轻轻地捏着云歌右手虎口的位置道出了自己多年来的疑惑。阎昂的心性如孩童,不识情爱,他不可能倾慕云歌,在西荒叫得上名字的大妖大魔们都不曾与云歌传出过任何风声,越想她越是苦恼。
“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处吗?”云歌在得知元勍苦恼之事竟是自己在西荒是否为其他妖魔仰慕时无奈地笑着问道,于她来说元勍所问毫无意义,她不做无意义的事,这便是元勍与她的不同之处。
“并无用处,只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正如你与阎昂的赌约,你们到底赌的是什么?”元勍说着想起了阎昂以嫁妆的名义赠予她的渺昩令,常人用这样难得一见的宝物做筹码赌的定是大事,云歌和阎昂会以何事做赌约她倒是半点也猜不着。
“你”云歌认真地答道,她与阎昂赌的是元勍心中是否有她,她们分别百年中的每一次重聚元勍身上都带着伤,以阎昂所见元勍只是将她视作一个医术精湛的大夫,半个友人,她始终坚信元勍最终会回到她的身边不再离开,这便是赌约的由来。
“我?”元勍听了更觉得不明,他们到底在赌的什么?
“你,赌你心中有没有我”云歌重复了一遍,她用左手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