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宋的死短暂地冲击着元勍的心绪但很快地她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死的人不是离宋而另有其人。
一如她在邕都城中所见,鬼兵畏惧身为鬼师的离宋不可能对其不利,唯一的解释是在河对岸指挥镇山与狰战斗的人族是济生堂的祭司。他假扮成离宋,离宋以精神遥控他,像在竟水剑冢外与她交手的于滨,这样一来全魉操控着的鬼兵才不会惧怕离宋。
因为不论鬼兵来自何域,死后入轮回井或沦为成孤魂野鬼,它们的天性会令它们臣服于身为鬼师的离宋,不需任何法器,这才是正解。
“那不是离宋”元勍和云歌异口同声地说着,身为鬼师的离宋在遭遇鬼兵的偷袭后毙命这话说来是不会有人信的。
离宋、豪徵都在暗处观察此地的情形,奈何她和云歌成了供人观赏的猴子被困在此地进退不得,着实难堪!
“你可有话想问我?”云歌见元勍身上的衣衫破损,她伸手进乾坤袋中取出针线包来,穿好线后俯身替元勍缝合衣衫的破损之处。此番前来南蛮并未意料到元勍会受如此重的伤,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更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她竟在此地受心魔所惑对元勍下了手,幸而是未伤及肺腑否则她该何以自处。
“你真担心我会杀你?”元勍低头看着云歌,听到询问的云歌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中她看见云歌微微蹙了一下眉头随后摇了摇头。
“我不会伤你,即便我的力量封存于你的体内,这天劫渡不渡也罢!”元勍试探性地握住云歌的左手,她说的话是出于真心,若云歌是她的天劫,她怎么可能去渡这道天劫。
“阿勍,若有万一你应当要渡天劫,这世间需要你的力量,我能提取一些力量供为己用但不能发挥其最大效用,你还是...”
“我还是这一句话,我不会渡天劫”元勍听着云歌温声劝自己需渡天劫当下有些急地打断了云歌的话,她不认为渡天劫是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她又不是什么天命所归的救世主,不必将这些责任都揽上身。
“随你”云歌顿了顿,只觉这话不宜再往下说,她知元勍的心意,她一直回避只因她拥有着不属于自身的力量,若要取出这份力量她注定早逝,有些事便不该多想,她不想元勍伤心。
元勍见云歌忽然沉默不语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再说些什么,河对岸的战况已变成镇山被鬼兵围攻但镇山的护体罡气未破,镇山不会有失。
“还疼吗?”云歌低头在将元勍衣衫破损处缝合后询问着元勍,按理来说元勍的伤口应该不会作痛了,她还是有些担忧。
她立誓要护得元勍安稳,不曾想元勍却是伤在了她的手上,差一点她就要杀了她,虽是心魔作祟可这心魔是源于她自身,怨不得他人。
“不疼”元勍微笑着摇了摇头,伤口的痛减少了许多,她已不觉得疼,云歌的眉头紧锁是出于对她的愧疚。
高阶心魔对人、妖的影响尤甚,她是因前世曾入魔而拥有了召唤心魔的力量才不致被心魔所迷惑,退一万步来说若她处在与云歌相同的立场或许她会做的更极端,她实在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人生在世总会遇上些不由己的事。
“你看!我说不疼你又不信,真的!你不必在意我的伤,自我离开西荒在常世游历受过比这次还重的伤又不只一两次,次次你都救我于危难之中,可以说我这条命是你的,就算是真的死在你手上也是死得其所”元勍正声道,她在离岸崖与魔族的大小战役中伤了有数十次,重伤的次数也不下三次,若她真的死在云歌手中也不是坏事。
“你又在说胡话了!你怎么能死!怎么敢死!”云歌听了元勍的话一时间有些激愤但话音一落她高涨的情绪便回落了,她不允许元勍出任何事但有些话却不宜再说下去了,她和元勍终是没有缘分。
元勍看着云歌的神色逐渐黯淡,不知她是想到了什么还是正在思索着什么,稍等了片刻,她看着云歌将针线收起起身,绕到她的身后继续为她缝合背后上的衣衫破损,她想她们二人的谈话算是结束了。
她抬眸看向不远处,血偶们且战且退,被鬼兵们包围在其中,要不了一个时辰它们的胜负便揭晓了。河对岸的镇山将涌向它的鬼兵或拍飞或捏碎,摇铃声渐起,全魉在召唤更多的鬼兵,一具具白色的骸骨从泥土里爬出来,它们前仆后继地涌向镇山,因它们是死物,所以打斗起了格外凶悍,镇山忙着应对源源不断涌现的鬼兵。
“狰不见了”元勍在此时才注意到本来驮着全魉的狰不见了,全魉站在地上摇着纵魂器。狰是全魉与离宋争夺的妖兽,它不见了,全魉却半分不见紧张,若真如她先前所想全魉和离宋之间的争斗是假,他二人做了这一出好戏只是为引豪徵现身,若是南蛮王身死那么南蛮自然不会有太大的动荡。
“不见了?”云歌稍有迟疑地抬眸看向河对岸,在确定狰不见了的时候她迅速截断手中的线,平静地收拾着散落在地上的药瓶等物,收进乾坤袋中,系好袋口,将乾坤袋揣进怀中,狰不见了意味着很快将有一场大战。
马蹄铁踩踏在鹅卵石发出的清脆声响与大批兵士跑动的声音同时从北面传来,元勍和云歌站起身望向北面,等待着这一波兵士加入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