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雌虫摊主原本正眉飞色舞地数着钞票,猛地想起什么,抬头看向他的大财主们:“你们等下要看游行吗?”
解雁行微笑着点点头,老雌虫立刻隐晦地向他们指了指射箭摊子斜对面的一幢小高楼,悄声道:“那边屋顶可以上去,虽然铁门从内上了锁,但锁是坏的,一推就开。上面还有桌凳,坐那儿看,不用虫挤虫视野还开阔。”
“我知道了,您待会要一起来看吗?”
解雁行这声习惯性尊老爱幼的您叫得老雌虫真是瞳孔地震,连忙摆手:“我就不去了,这条街道常有类似的庆典游行,我不知看过多少,已经懒得再去凑热闹了。”
“好的,谢谢。”解雁行立刻从善如流地采纳了建议,带着两名小跟班一起顺着老雌虫指的路溜溜达达上了屋顶。
这里果不其然能将底下整条街道的景色都尽收眼底,还有现成的四把靠椅和一张餐桌可供休息玩乐。唯一的缺点就是对解雁行来说风有些大。齐诺立刻跑了个来回,把寄存在服务台的野餐篮和外套拿过来,解雁行披衣服的同时他又把三明治一一摆出来。
却戎就负责……吃。
四把椅子活物占了三个,死物占剩下一个。齐诺不太明白解雁行为什么想要这只碍事的大虫偶,眼神多次瞟过去又瞟过来,再瞟再回,再心痒痒地捏了捏虫偶的盔甲,再……就被解雁行抓个正着,后者笑着问:“喜欢?”
“呃——”齐诺心虚地转移视线,“我就是看它模样设计得奇怪,怎么会有金色的虫铠……”
“送你了。”
“嗯……嗯?”齐诺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主虫??”
“本来就是准备送给你的,你看我像喜欢这种东西的人吗?”解雁行说,“却戎被窝里塞飞车,你就把这个拿去塞被窝里抱着睡。”
“这好像是我赢来的吧?”却戎半张嘴里塞着面包,就这样还不忘插嘴,“借花献佛?”
解雁行好笑地看向他:“所以呢?”
“所以送你了小亚雌。”却戎晃晃手里的小半块三明治,不甚在意地说,“我老师跟我讲过,身体上的虫铠是银色的,内心的虫铠是更加珍贵的金色……”
齐诺眨了眨眼,此刻就听到解雁行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那么就愿你如它一样,心中铸铠。”
他的话说完,屋顶上良久没有再传出声音。只有微风轻柔地拂过树叶,簌簌作响。
既然没人说话,却戎就专心吃三明治,一连吃了四块还嫌不够,还要继续伸手进篮子里拿,结果就被花费同样时间却只来得及吃掉一块的解雁行轻打了下手背。运动过的解雁行也是难得胃口大开,想着却戎可以吃楼下的沙砾果汁和炒蚂蚱,而自己就剩这点口粮,忍不住凶道:“别吃了,给我剩点。”
“你……”见他生气,却戎下意识想嘴贫两句,可抬眼触及解雁行一对黑眸的瞬间,他脑子里一闪而过第一次见面时,解雁行那深沉如渊的眼神,锋利得宛若一把刀,可以轻易撕破任何一只虫的所思所想。
——这不是一只温柔单纯的雄虫。却戎心中警铃大作。
相反,解雁行的心思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重得多。
却戎定了定神,意识到他面对的可是一只雄虫,能随时用一句话决定他生死的雄虫。解雁行生气了,而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道歉。雄保会那边还时刻等着他犯错,他一开始也再三警告过自己一定要在解雁行面前谨言慎行,可现在,他居然没个正形地坐在对方旁边,在雄子还没用餐之前就吃光了一大半的食物??
固然却戎本身性格就不是什么规矩的虫,但他好歹军队里风风雨雨地闯了这么多年,什么勾心斗角没见过,什么善于伪装的雌雄没见过,不该这么容易就丧失警惕……
可正常雄虫会特意照顾一个非亲非故亚雌的敏感情绪吗?
这固然可以是因为解雁行就是个温柔而特别的雄虫,但向来警惕心强的却戎不由得阴谋论起来,他会不会都是装的?会不会是故意表现出温柔的假象,先用称呼等小事情麻痹他们,以欺骗得到他们的信任,再利用这种信任诱导他们做出一些丧失理智的行为,从而满足自己的私欲?
却戎见过不止一只雌虫吃类似的亏,雄虫们只需一点点佯装出来的温柔,就能骗得那些本就缺爱的雌虫万劫不复,然后再将这些廉价真心当做自己炫耀的资本大肆践踏,这是雄虫最擅长的把戏,几乎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
解雁行身上散发的那种平和淡然的特质,和他见过的所有雄虫都不一样,也比他见过的所有雄性都要诱虫……温柔而包容,亲和而平等,好像什么事都可以跟他倾诉,让虫忍不住去亲近,去交付信任。
却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毕竟他才认识解雁行三天,而且对方还是个拧不开瓶盖、老被雌虫骚扰、自身难保的废物,说他温柔淡然,可对方也会说什么给屁股里灌水泥的骚话,还会笑得像个神经病掉到凳子下面去……
不过无论解雁行温和的气质到底是真是假,对待雄虫过于松懈总归不是好事,却戎连忙收敛了坐姿,拍干净手上的残渣正襟危坐。
解雁行奇怪地看他一眼,把野餐篮往自己那边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