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epter4”,东京法务局户籍科第四分室。
室长办公室内。
在整间西洋式的户籍科建筑内,这间有着屏风、榻榻米,整体色调偏褐绿色、偏和式的室长办公室显得格外的突兀。
白发绿眼的少年跪坐着,眼睛目视着榻榻米地上平放着那张宣纸。在他的面前,青之氏族的王者,宗像礼司正提笔蘸墨,在那张宣纸上些下最后一笔。
这是少年被收留的第二个月。
身上的伤处早已在青组高超的医疗技术下,被治愈了大半。唯一仅剩的,便是那双被挑断了脚筋的腿——医生说,除非奇迹,他以后只能靠轮椅代步了。
即使如此。或许是家族为他的习惯过于深入骨髓,在进入和室的那一瞬间,他依然吃力地从轮椅上撑着下来,选择了跪坐。
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宗像礼司满意地打量了片刻,悠悠照着宣纸上的字迹念了出来:
“……「以剑制剑,吾等大义毫无阴霾」,这句话的含义,千秋先生了解吗?”
白发少年敛眸片刻,回答:“…是您为青之氏族定下的纲领。”
“维护秩序者,用手中之剑制约暴徒之剑。秩序之大义,毫无犹豫与阴霾。”
“不错。”
宗像礼司赞赏地点头,又问:“千秋先生,你觉得这句话如何?”
白发少年:“……”
白发少年:“……我认为?”
他迷茫着。
宗像礼司微笑着看他,耐心等待着答案。他端起茶,轻啜一口,语气轻飘飘而又悠扬:“是啊。既然留下来了,就把这当作每日的功课吧。”
“秩序是什么?大义又是什么?氏族、家族,这些又是什么?”
“……”
“我不知道。”
不如说,问他一个刚刚从笼中逃出来的、一无所有的人这些干什么。
放下茶杯,宗像礼司垂眸,状似漫不经心地说:
“那便去想吧。不必着急,总有一日你会知道这些是什么。”
凌晨四点二十五分。
距离日出,还有三十五分钟。
甲板之上,有两人紧紧地握着桅杆,像风中的旗帜一样,随着强烈的西北风晃动着。下着雨,那根桅杆的表面早已湿滑一片。也许再过不久,这两人就会顺着甲板掉下来,情况看上去十分严峻。
淡岛千秋一手抓着桅杆,一手紧握着苏格兰的手,紧咬着牙用力将他往上拉。
他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已经好一会儿了,本就孱弱未经锻炼的身体经不住这样的折磨。整只手臂都酸痛极了,紧握着桅杆的那只手,更是因为过于用力,指尖肿胀的近乎要滴出血似的。
而他紧拽着的那人,苏格兰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不如说更差劲一些。
雨淋在两人的身上,雨滴顺着苏格兰的胸口滑下去,沾染了血污的颜色。老远看去,似乎有无尽的血水从这二人的身上流下。血水汇入波涛汹涌的大海中,轻描淡写地被释去了颜色。
【血血血,好多血啊啊啊!苏格兰胸口出那么多血,肯定活不下去了!虽然很可惜,主播你还是赶紧放开他吧!!!】
【天,怎么还没人来救援啊?我刚才从森森视角过来的时候,那边的直升机不是已经快到了吗?!】
【有病吧你们……看个生存直播还这么情真意切的……】
【前面的才有病吧?这可是海难啊,你见过几回儿?!我给主播打过钱,自然希望他多活一会儿了!】
【救援救援!!救援快来啊!】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苏格兰…不是你说的吗,我们是朋友!”
“现在,立刻,把手给我!”
听到这话,正试图掰开两人握着的手的苏格兰一怔,随即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笑了起来:“……在最后的时候,听见淡岛君承认我们是朋友,倒也不错。”
“苏格兰!”
淡岛千秋生气地看向他。
白发青年这样瞪着眼,生机十足的样子实在是难得一见。苏格兰只是看着他,看了许久后,依然缓缓抬起自己已经用不太上力气的右手,一根一根地掰动着淡岛千秋的手指。
这人……在这种时候简直顽固的要命!
作为公安卧底,他应该还有着那么多的使命与任务去完成。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为了“不牵连他”这样的愚蠢的理由,自愿坠入海里?!
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朋友之间的理所当然”?
淡岛千秋完全无法理解!
脸上的青色面具不知何时早已掉了下去,落进了大海里。手指被人强硬地掰动着,每被掰开一根,淡岛千秋就要再用力将另一根手指用力叠上去,绝不让联系着两人的双手松开、断掉联系。
就像是做游戏一样,两个人的手指互相倔强着,坚持着自己的主意。风似乎小了些。但苏格兰胸前的伤口,血污的面积还在持续扩大着。
……这样下去,完全是在消耗彼此的体力。
眼看着拉着自己的白发青年面色逐渐苍白,体力明显不支。半晌,苏格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淡岛君。我不会松开你的。”
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