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衷当然懂相互间的身份和地位差距。
他知道对方是想要出世,重新依靠上统一中原的王朝这棵林树。
中原王朝也想要隐世古老世家的力量,来维护自身的统治。
相互之间是合作的关系。
但是法然却不同,他只是道者体系里,最下层的身份。
他与老女人之间的身份差距,也不是一点一分的差距。
他于是在她面前只能低首俯耳。
司马衷却不同,他可是当今天子,道统再是强大,他既然已经坐上了这个宝座,隐世世家既然当初拥护了他的先祖,让司马氏成为当今天下的共主,成为大晋至高无上的皇帝。
隐世世家就要尊敬他,并承认他的至高地位,连他们也要府首称臣。
所以,老女人可以不把法然当回事,她却不敢对司马衷大不敬。
于是,她一听司马衷现在就要走,她立马就着急地向前阻拦,“陛下这么着急要走吗?”
司马衷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女孩,又看了她们身下滚滚而流的长江之水,他的神情突然激动起来。
他甚至有些不痛快道,“天下大势,皆掌控于你我之手,朕却是要出世的,又是天之骄子,还有好多大事等朕去办,你们却在此逍遥快活,你说我急与不急?”
老女人听后掩嘴一笑,“老身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陛下能前往我黄氏祭坛行个祭天大仪!”
司马衷听后眉头微微一皱,他思索了一会,看看羊献容等嫔妃,这才下了决心道,“也罢,正好皇后也在此,我知道你的意思,那就前头带路吧!”
老女人这才高兴起来,随手冲立于空中,正在做法兴水的两个女孩,叫道,“收了法吧,随陛下回家!”
那知。
意外去出现了。
两个女孩却不听她指挥,仍然怒目而瞪,显然对司马衷是一脸恨意。
这下轮到老女人尴尬了。
这好好的生意已经谈妥了。
这两个小妖精却不卖账了,难道她们是要坏了道统的规矩吗?
她于是生气了,手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玉杖,随手便向天上一摔,怒道,“孽障,你们不知好歹,再有怨气,那也是在阵中之事,双方且凭本事计较,你们现在这样不是坏了规矩又是什么?”
两个女孩,其中的一个,此时一摔手中的法器,气道,“祖奶奶,你不分好歹,你不知他在阵中如何对我们!”
老女人听后一乐,没好气道,“阵中的事,你说我不知道,这大阵都是我收拾的,如果没有我,咱们黄家再也没有人可以掌控此等大阵。”
本以为她这样说,女孩便会气消,岂料更甚了。
她扭头看向另一个女孩,叫道,“祖奶奶,你只顾黄家大义,却不顾惜我等晚辈的心思,你可知他……他……”
老女人一听不解了,“他怎么了?我怎么不知道他何时何地惹了你们?”
她当然在阵外,将阵中之事看得一清二楚。
女孩却不干了,一摔手,就要将治水法器抛向司马衷,显然她心里确实有气有委曲。
司马衷一看便出手阻拦老女人,疑问道,“且慢,朕不知怎么地就得罪了二位仙女?”
那女孩一听满脸通红,扭捏地看了老女人一眼,这才看向司马衷,“哼,你自已做的好事,你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
众人都看傻了,也是听呆了。
其他人只是凡人,他们那看得明白其中的玄机。
何况,当事人都是迷糊着呢!
老女人一看,骂道,“孽障,磨磨叽叽的,如果皇上真的那里不对,你们说出来就是,老身替你们主持公道!”
面对道统的代表阴阳家,司马衷也只好放低身段,于是也劝道,“是啊,有话好好说,朕可不想闹得你我之间不愉快!”
这是一种态度。
这便是身份的较量。
他虽为帝王,但是面对自古流传的隐世道统和阴阳家,他只能如此对待。
这是正确的选择。
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
但凡开国皇帝,大多身边都有道教的人,而且一心辅助直至功成,这在前边已经提到了。
可是他们一般情况下,都是作为辅助,并不成为真正主宰一方的统帅。
徐勣算是最好的下场了。
这么说,也是为了解释清楚,为何黄氏不让女性子弟入宫成为嫔妃,而只是当一个女官而已。
现在就好理解了。
正是身份使然。
双方是合作者,并非上下级关系。
皇帝作为统治天下的代表,是摆在明面上的。
道统和阴阳家,作为暗势力是上不得台面的。
但是双方都是这个国家的真正的统治者。
即便如此,老女人也出面调解了。
女孩却仍不听司马衷解释,也似乎不给老女人面子,她一下子便抛出了治水法器。
哗——
铺天盖地的洪水,似乎正是从天而降。
这不是普通的人,而是拥有法力的水。
这同等于一个大阵。
这是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