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一下变得惨白,整个人像是一朵颓败的花,弯下了骄傲的头颅。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他的声音不再低沉有力,望着文半梦的眼神,也不再是一滩死水。
“府中的丫鬟告诉我的,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称不上重家的禁忌,你又何必拿这种眼前看我,难道当时,不是你亲手把她送入这间牢笼的吗?”
文半梦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的确很惊讶,可当她看见司予这副万年不变的脸时,才终于想明白。
在宫中,被选为禁军的统领都是要经过严苛的训练的,主人的话就是他们的意志,没有人可以违抗。
而司予,大约就是这种被训练成不能违抗命令的人。
所以那天晚上,当她看见为自己生气的司予时,心中才会涌上喜悦,一个人的规则一旦被打破,底线就会无限降低。
她知道,她已经突破了司予的心理防线。
司予撇开头,隐藏住自己心头的情绪。
“你只是想逃,所以才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别试图说动我,我是不会答应的。”
“司统领,你的确很聪明,也清楚我与你说这些的意图,可是就算司统领忠心于重家,难道就能保护自己幸免于难了吗?”
她步步紧逼,竟是将司予逼到了墙角。
“我说这么多,是想提醒司统领,一叶障目不会给你带来幸运,只会让你,和你的家人,死得更快。”
司予这么多年没有成亲,几次拒绝重玄要给他找个女人,不就是因为,害怕自己的妻子与女儿,步妹妹的后尘吗。
他不说,不代表文半梦猜不到。
司予拧眉盯着她,“那又如何?只要我完成大人给的任务,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至于你,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文半梦却一眼看出了他的窘迫。
显然,他陷入了某种自我怀疑。
看来,她离成功不远了。
“放心,我不会逃,可明天就是我的大婚之日,我想在最后的日子享受一点自由,买点东西,这都不行吗?”
“可以。”
她忽然退一步,倒让司予不适应了,他没有再执拗的拒绝,而是做了一个连自己都很惊讶的决定——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她。
司予做任何决定之前,都是需要三思的,像这样的情况,算是十分罕见。
文半梦的目的达到,她回过头,得寸进尺地跟他说:“离我远一点,至少十尺。”
司予更加没有心思去反对,显然,他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嗯,别想逃,整座重门城都是重家的地盘。”他淡淡地警告了一句。
……
文半梦与萧海琅约在了重门城第一次吃饭的客栈。
她走进客栈,掌柜的见到是她,表情显然有些尴尬。
那日,是他偷偷跟郡守府举报了文半梦这群不速之客,没想到,这女人不仅没死,居然还好好的从郡守府里走出来了。
文半梦不明白他的眼神,敲了敲桌面。
“掌柜的,前几日,有位姓萧的人在你这传了信,对吗?”
当时萧海琅离开的时候,文半梦就将他们传信的地点约在了这里,一开始,萧海琅还不相信她能够出郡守府,还是文半梦说服了他。
郡守府实在太危险,所有的信件一定会被重玄拦截的,只有将地点设在外面,她才能安全地拿到信件。
掌柜的听她这么说,想起最近的确收到过信件,从柜中拿出递给她。
“行,那就谢过掌柜了。”
文半梦朝他作了个揖,走出客栈后,故意在外面找了个卖糖葫芦的老翁,当着司予的面,买了几串糖葫芦。
他走上前,文半梦将一串递给他,“别苦着脸了,吃点糖甜甜嘴。”
“……你刚刚进那个客栈里做什么?”
“之前我来重门城的时候就去了那个客栈,和里面的掌柜比较熟,我想给家里人写封信,结果那个掌柜的不让我寄,没办法我只好出来了,……不信你进去问问?”
司予狐疑地往里瞧了一眼,却是拆开了糖葫芦,往嘴里咬了一颗。
“算了,……难吃,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的。”
他几乎脱口而出“你们”,直到话出了嘴边,才如梦方醒,闭上了嘴。
文半梦其实并不喜欢这种甜腻的玩意儿,但听说司予的妹妹喜欢,才故意买了一串。
司予望着手中的糖葫芦,想起自己值班回来时,总会给妹妹带一串糖葫芦,而妹妹看见糖葫芦,眼神总是亮晶晶的,唇边的酒窝会深陷下去,笑容简直比手中的糖葫芦还甜。
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笑了呢……
司予不敢再想,他猛然将糖葫芦掷出去扔掉,眼神幽暗,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生怕再看一眼糖葫芦,他就会对与妹妹有着相似命运的文半梦心软。
他骨子里的教育不允许他有背叛,对郡守,他只有遵从,不敢有一点忤逆。
为了不让司予在清醒过来后起什么疑心,文半梦又连续去了几个看上去比较可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