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钦文走了,回长安。
满怀期待而来,满载希望而归。
李诺不由得一阵唏嘘。
他总算是有点理解郑钦文的不容易了。
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复兴希望,便要忍受与家族彻底断绝关系的疼痛。
独自踏上长安。
不负韶华,金榜题名。
本以为成了太平公主的驸马,他既有了官身,又有了靠山,便不再惧怕那些觊觎他家族宝藏的贼人了,可哪知……他虽逃离了狼窝,却是落入了虎口。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算是一个男人最大的血海深仇。
而太平公主明目张胆的“出轨”于他而言,是要比“夺妻之恨”更加的难以忍受。
他也有想过去皇帝那揭发公主,但这样做,虽能让公主受到教训,可他也将坠入万丈深渊。
思虑再三,为了家族的复兴和荣耀,他还是将这份屈辱强行吞进了肚子里。
这二十八年来,他还要与那个便宜儿子朝夕相处,扮演着父慈子孝的戏码。
而这都没有疯掉,他确实是做到了忍常人难以忍之事。
李诺对郑钦文的这份隐忍,确实是深感佩服。
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但这种程度的“屈”,换做是他,只怕早就大开杀戒了吧?
“郑驸马,既然你是绮罗的大伯,那也就是我的亲人了,我绝不会让你再忍受这份委屈了。”
李诺喃喃道。
广袖扬起,伸指于空中轻轻一点,丝丝文气溢出,汇聚成了一只文鹤,带着李诺的信念,朝着岭南方向飞去。
安宁村是个大村,足足一千余户,五千多村民。李诺不知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到了十六年前那一场纵火焚村桉之中。
首恶,他倒也是能够轻易解决,但帮凶之类的,肯定也不会少,他不可能事事亲为,一个一个审问过去。
而且他也不想走漏消息逃脱一人,哪怕是一只小鱼也不行!
所以,他决定异地调兵,让陈校尉带兵前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整个安宁村给围了。
无非也就耽搁五六天时间,他等得起。
看着文鹤朝着岭南的方向飞去后,李诺便给刑部尚书于骞也发了一只文鹤,想要询问一下十六年前纵火桉的具体桉宗,但他突然停住了。
即将成型的文鹤也重新化作了文气回到了他的体内。
李诺眯了眯眼,收敛杀意,自言自语道:“既然在演戏了,自然是要演得像样一些,可不能随意湖弄。这只文鹤,应该回到客栈再发,正好给那些人一个念想……”
没过多久,李诺便出了城皇庙。
踏在被岁月洗涤而留下浓浓痕迹的青石地上,李诺心有所感。他没想象到这么偏僻的一个小镇,竟也这般的繁华。
大街小巷,行人往来,络绎不绝。
小商贩们卖力的吆喝声,大商会车队的轱辘声,茶肆传出来的嬉笑声,交织成了一首暖
春小曲儿。
其实除了建筑外观、风俗习惯不一样之外,其他的,和烟雨江南的小镇也没差多少。
“哟,公子,要不要来一碗阳春面啊?”
路过一家小面馆,便见店里的掌柜干起了小厮的活儿,在门口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人。
“掌柜的,你这里也有阳春面卖?”
李诺稍显讶异。
掌柜急忙将李诺引进面馆,态度亲和地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是从江南来这里讨生活的,主打的就是江南吃食。不过你还别说,只要东西好,手艺棒,到哪都受人欢迎啊。”
“难怪,听你口音,含有江南一带的农语。”
所这也算是他乡遇老乡了吧,能帮衬一回是一回,李诺脸上也是露出了和煦的笑容,“那就来一碗,多葱花,多放醋。”
在这时代,除非是活不下去了,不然极少会有人背井离乡。
“老板娘,给这位公子上一碗阳春面,多葱花和醋,用浓鸡汤哦,公子也是江南人……”
掌柜地对着后厨,扯开嗓门吼了一句。
“公子,可要酒?别看我这店小,但也备了杏花酒哦,虽比不上【仙人醉】那么烈,但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掌柜继续推销。
“杏花酒?好,那就来一壶!”
李诺豪爽道。
“那客官稍等。”
掌柜欣喜地跑去后厨。
少顷。
面和酒都端了上来。
热乎乎的阳春面,半沉在金色光泽的鸡汤中,汤面上撒着翠绿白嫩的葱花。
且不说味道,单单就这卖相,就已让人食欲大涨了。
李诺也不客气,直接拿起快子就哗啦啦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这味道……
确实很地道!
这是家乡的味道啊。自己有多久没吃上这样的面了?
嗯。
算算日子,好像是从娘子离开后,就没再吃过了。
娘子啊娘子,还有一个月就要到我们约定的时间了,你是不是就该回到我身边了?
李诺思念起了叶箐雨。
“客官,可还满意?”
没过多久,掌柜地又来唠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