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刚刚离开的纪副将已从西院返回。
在他身后,竟是一名铁链拖地、蓬头垢面的人犯。
此人乱发遮面,直到进厅前仍一言不发,只顾低头蹒跚。
因此王祈安并未看清其真容。
但他心中已隐隐猜到此人是谁。
“此人化名穆易,在城南集市开有一档铺,营运盐货。但其真实身份,只怕殿下比我更要清楚!来呀,让他抬起头来。”
难怪州府大牢查无此人,原来是藏在此处。
“杨铎,竟是你这叛贼!”
杨继谋惊讶大呼。
“呸,你父子二人才是大周篡位谋逆的奸贼!”
果真是杨铎熟悉的声音。
虽已提前猜到,但此时得到证实,还是令王祈安十分激动。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啪啪”两声脆响。
“好胆,敢对殿下无礼!”莫道一呵斥道。
王祈安知是有人掌刮杨铎,怒火中烧,差点破瓦而下。
但他暂时还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在此,另外,那陌生高瘦道人一副高手风范,未知深浅,若再加上莫道一等人,胜负未卜。
幸好杨铎眼下暂无性命之忧。
“此人就交由殿下处置了。他还有数名手下,囚在西院。殿下也可一并带走。”
“倪帮主,先将此贼及其帮凶押回船去。”
倪坤应诺离去。
王祈安大喜,尾随倪坤而去。
倪坤将杨铎等人押入船舱,重新回到甲板时,发现一个蒙面人影拦在眼前。
“阁下是谁?蒙头藏脸,只怕非奸即盗吧。”
倪坤说着掣出双斧,露出阴狠凶悍之色。
“阴曹使者,前来勾魂摄魄。”蒙面人冷冷道。
倪坤阴恻冷笑:
“既是阴曹使者,那本人就送你回地狱……”
双斧呼啸横砍而来。
蒙面人影忽然消失不见。
倪坤大惊,头顶衣袂声响,抬头一望,一道红芒从天而降。
他连惨呼都来不及,人已倒地毙命。
此人自然正是王祈安。
为防止其他人赶回来,他不惜消耗元气,速战速决。
他冲入船舱,手下无一合之将,转瞬点倒了一大片护卫之人。
救走杨铎等人后,他肯定此举定会令冯鲁在杨继谋面前颜面大失,必会下令全城搜捕。
因此,他令杨铎等人连夜在洞庭帮分舵的掩护下乘船离城。
王祈安命他赶往虔州,与许世朗等人会合,并将大周欲取扬州计划告知孙思谋,令其见机谋取南楚。
闽汉内乱,已无心他顾。
若南吴再与大周开战,势必也无力顾及南境。
此消息至关重要,张遇贤或可提前筹备,乘机开疆拓土。
王祈安返回客栈时,果然见路上见到巡逻官兵多了起来,正在四处盘查可疑之人。
“王兄,你总算回来了!外面突然多了许多官兵,我们还在担心是不是因为徐氏武馆的事情。”
姬无睿忧急道。
“虽不是武馆的事情,但却比那更严重,我们怕不能再留在客栈了。”
王祈安苦笑道。
“师傅,那就到我家里去。”
钱绥急匆匆道。
王祈安摇摇头道:
“你家屋宅本是显眼之地,况且还有徐恒一事也会惊动官府。”
他沉吟再三:
“只好再麻烦洞庭帮一次,他们多少与州府有些关系,对官兵应可应付。”
夜幕下,洞庭帮一间濒临河畔的太湖珍珠店,有一艘商船正缓缓开出。
王祈安一众在此间密室待了五日后,袁江潮见搜捕稍松,由他亲自出面打点押阵,正准备护送他们离开。
商船由河道转入大运河,再顺风南下,半个时辰后,已进入长江。
一轮圆月下,江面波光粼粼。
江风习习,衣衫猎猎。
除了姬武仍留在舱内修养,其他人均立足船首处,呼吸新鲜空气,大有重获新生之感。
此次既救回杨铎,又获取了重要情报,虽放走了杨继谋,但已收获颇丰。
“师傅,到钱塘后,你们会留下来陪我吗?”
一边的钱绥翘首问道,将王祈安思绪拉回现实。
虽只数日,但钱绥已和他们如同亲人。
“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到时自会有你父王照顾你。”
“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他……”
钱绥失望道。
“为何不见你提起令慈?”
钱绥一听,更是神情一黯道:“娘亲半年前就因病去世了。上个月,刘嬷嬷也走了。”
王祈安不由心中泛起怜悯之心。
他刚想出言安慰几句,背后双龙枪颤动,警兆忽现。
衣袂破风声响起,三道黑影从水面跃起,迅如鬼魅,瞬间掠升至船舵上方。
三人全都一身夜行衣,包头裹面,只露双眼。
当中一人,双目精芒厉闪,可见武功修为深厚。
人未至,气劲已狂涌而来。
其两手箕张,迅疾如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