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刺客虽然重要,但你们两个的身体更重要。”太后到底还是心疼,只想多增加这对新婚夫妇的独处时间,盼着顾月朝的肚子能够早日传来好消息:“今日你们也累了,早些回府吧。”
“是。”顾月朝与墨一辰行礼告退。
太后愣愣地望着他们跨出门扉,走向阳光的背影,忽而一阵恍惚,仿佛时光逆转,血腥的回忆被再度唤醒。
她猛然一惊,急切地唤道:“月儿!”
顾月朝懵逼,连忙转身:“太后还有什么吩咐?”
“这个……”太后一时尴尬,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轻咳一声,道:“没事。只是想着,你若是有时间,记得叫上你的娘亲,经常来宫中转转。哀家已经好久没见到云雪了。”
“好。”顾月朝乖巧地应了一声,但却满腹困惑。
云雪?娘亲与太后很熟吗?
说起来,为何她总感觉,太后与陈云雪一般,好像一直都认定她应该与墨一辰在一起?
择日不如撞日,顾月朝决定今日便要好好审问墨一辰一番!
顾月朝与墨一辰走后,皇后也退下了。
慈宁宫的殿内,太后屏退了所有人,唯独剩下了她与皇上二人。
气氛在安静中透着一丝尴尬。
皇上手持茶杯,坐于一旁,长叹一声:“母后,你又想起往事儿了?”
太后淡淡颔首,眸光之中满是无尽的愧疚与忏悔。
良久之后,她才慢慢地说道,语气悲伤:“是哀家对不起一辰……是哀家的自私才……”
“母后,”皇上于心不忍,出声安慰:“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这些年来,您一直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看待,想来他也不会记恨您了……”
“就算一辰心胸宽阔,没有记恨哀家,但哀家心中却一直过不去,”太后的眸光微抬,看向了皇上,语重心长地吩咐道:“皓龙,你一定要对一辰与月儿好一点。”
“母后放心,”皇上重重地点了点头:“十弟是朕的皇弟,朕定会好好对待。甚至,”他不忘补充了一句:“哪怕他现在要把皇位要回去,朕也定会拱手相让。”
“一辰可不要皇位,”太后闻言,脸上的抑郁消失,笑意再度爬上了心头:“一直以来,他想要的,就只有与月儿携手白头,逍遥自在而已。”
“这倒也是……”皇上想起墨一辰与顾月朝如胶似漆的模样,不免苦笑一声。
做了皇帝,虽然看似风光无限,专政独断。但在儿女私情上,为了延绵皇家子嗣,却是缺乏自由,难免三宫六院,哪还能坚持本心,独宠一人呢?
就算皇帝想要独宠一人,追求平凡而又纯粹的爱情,那也要看朝中大臣同不同意。
毕竟,虽然后宫远离朝政,但却是半个朝政的缩影。自家闺女或亲戚在宫中是否得势,会间接影响到他们在朝中的地位。
同时,也要看后宫妃嫔同不同意。
女人之间的战争没有硝烟,全是笑脸,但却可以杀人于无形。
就像当年的齐贵妃一样。
“皓龙,”太后正色,叮嘱道:“你虽然朝中政务繁忙,但对于后宫之事儿也要多加留意,切莫再发生当年的悲剧了。”
“朕明白。”皇上颔首。
“对了,”太后话锋一转,突然说道:“哀家听闻工部尚书的小女儿——梅寻雪入宫了?册封成了昭仪?”
皇上挑眉:“母后记得好清楚。”
“那是当然,”太后的眸光一低,回想起了二年前的凶杀案,道:“寻雪那丫头,眉宇间长得有点像珉瑶。”
珉瑶是齐贵妃的名字。
皇上保持了沉默,看似云淡风轻,但心中却情不自禁地泛起了层层涟漪。
权力的庞大,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孤独。
哪怕三宫六院,佳丽无数,但这些人爱的到底是自己,还是自己的权势呢?她们进宫,是否是为了荣华富贵,为家族谋取利益呢?
甚至,皇上一度觉得,就连曾经温柔贤惠的言淑静在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之后也悄然发生着某种变化……
是不是,从一开始,至高无上之人就不配拥有真爱呢?
直到,皇上的生命中出现了齐珉瑶。
齐珉瑶是皇上心头的朱砂痣、白月光。
齐珉瑶的出众之处不仅在于她长得闭月羞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在于她温文儒雅,但却毫不做作、落落大方的性格。
她是除了墨一辰之外,唯一一个不顾权势地位,在棋局上赢了皇上的人。
皇上每当回忆起她获胜之时所流露出来的天真浪漫的笑容,心中的悸动按捺不住。
在后宫的虚伪之中,她成为了皇上心中唯一的“真”。
太后的声音悠悠传来,打断了皇上的深思,道:“这次选秀入宫的妃嫔那么多,不要老是往她那边跑,免得工部尚书觉得自家闺女得宠,‘恃宠而骄’。”
皇上的心头一颤,应道:“朕明白。”
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在皇家后院俨然是一种奢侈。
在选择成为皇帝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在感情之上的孤独。
皇上不由有些羡慕墨一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