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知知对于何氏和娘家的事也是知道的,她大伯娘可没少跟她唠叨,说她娘就是个狐狸精,为了嫁人连父母都不要了。
“娘,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说不定姥姥姥爷早就原谅你了。再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姥姥姥爷呢。”
严知知顿了一会又继续道:“要是......要是姥姥姥爷真不接受我们,我们再离开就是。”
何氏听了还是摇头:“你年纪小不懂,你姥姥姥爷也不容易,就算他们愿意收留咱娘俩。住在你姥姥姥爷家也不是个好办法,不说你舅舅,你两个舅妈肯定是第一个不答应。”
只怕到时候家里肯定会因此不得安宁,她爹娘年纪也那么大了,总不能让他们老两口还为她操心。
而且......她现在这么落魄,也无颜面对爹娘了。
“那可以不住姥姥家啊。”严知知想起刚刚看的书籍,心里有了想法,“爹留下那么多书也没用,不如我们拿去卖了,不就有钱了吗,卖的钱应该也够咱们在乡下造个小点的房子,再买一两亩地了。”
这是一个靠地吃饭的年代,能在乡下有几亩田就可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了,不说能过得多好,但至少不用担心没粮食吃。
她本意就不是去姥姥姥爷家吃白饭,就是想着还是找个靠山好点,以后不用担心会受人欺负。
“这......那毕竟是你爹的遗物。”即便是身无分文了,何氏也从来没有想过去卖严父的书,她和严父是有感情的。
严知知:“......娘,这书就算咱不卖掉,等大伯娘他们想起这回事,也会拿去卖了的。”
这年头书本可是顶金贵的东西,随便一本没个一二两银子是别想买到的。
何氏也不是那种顽固不化之人,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她们娘俩确实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相信丈夫知道也会理解她们的。
何氏同意了卖书,娘俩个又接着商量怎么离开严家。
最后一致同意明天早上天不亮就走,两人先去书店,卖完书再直接出城,去上河村寻何氏父母。
承安县地方大,就算严大嫂他们发现娘俩不见了,一时也没那么容易找到她们。
且她们又不是逃犯,就算离开又如何?严大嫂没有任何理由报官去抓她们。
何氏听严知知一本正经的说辞,觉得今天闺女的表现实在让她意外,“知知,你怎么会想到这些?”
严知知:“......”
一时忘了她现在只是个十岁的姑娘。
“娘,你不是总说我们在城里没个营生赚不到钱吗,我就在想,咱有手有脚,别的做不了,但可以种地啊。即使现在不会,可姥爷舅舅他们是种地的好把式,咱不就能跟着学吗。”
还有一点重要的是,离开承安县,就不用再担心严大嫂会打她们的主意了。
何氏闻言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是这个理,娘别的不会,种点地还是可以的。”
到时候再养几只鸡,抓一头猪,也够娘俩填饱肚子了。
虽然会辛苦些,但好歹能活下去不是?
夜间,万籁俱寂,母女俩个就开始借着月光收拾东西。
户籍文书,衣物,薄被,书籍,笔墨纸砚......
就用严父以前用过的书筐装着。
连洗漱要用的脸巾木牙刷和青盐都收拾上了,要不是实力不允许,何氏连冬天盖的棉被都想带上。
严知知:“......”
何氏一边收拾,一边小声道:“这里离你姥姥家挺远,咱要先去阜同镇,出了城门往北走,天黑前应该能到镇上,从镇上去你姥姥家,还要走大概两个时辰,到时候咱得先在镇上找个客栈过夜。”
严知知脑袋里完全没有关于阜同镇的记忆:“娘,阜同镇大吗?”
何氏回道:“挺大,不过和县城不能比,你小时候也是去过的,行了,快睡吧,明天还要早点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新环境,严知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快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没多久又被何氏叫醒了。
“知知,快起来,再不走天就要亮了。”
换了一身旧衣服,娘俩背上大小书筐,手上提着装衣服的小包袱后,就小心翼翼地摸黑准备出门。
“娘,你先等我一下。”
严知知说完就跑去了厨房,从炉子里拿了块黑木炭。
她还小不用担心,但何氏这样貌美的妇人出远门还是挺危险的,容易让人起歹心,还是遮掩一下比较好。
不仅如此,为了以防万一,她兜里还揣着一把水果刀。
“你拿这玩意干啥?”何氏牵着闺女出了门。
严知知也不说话,一边走一边拿着木炭往脸上涂了几下,白嫩的小脸立马变得黑乎乎的。
何氏这会也明白了,也不用严知知再解释,自个接过木炭俩脸涂黑,心里感叹还是闺女想得周到。
寂静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严知知走起来心还有些砰砰跳。
索性两人平安地到达了县城最大的书房。
这时天也已经完全亮了,但书坊还没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