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几天,魏无羡便发现他可能作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明明只是一只驴子而已,却只吃新鲜带露水的嫩草,草尖黄了一点,不吃。路过一农户,魏无羡偷了点麦秸秆来喂它,嚼了几口,它呸的吐了,比活人吐唾沫还吐得响亮。吃不好,便不肯走,发脾气,尥蹶子,魏无羡好几次险些被它踢中。且叫声极其难听。
无论是作为坐骑还是作为爱宠,全都一无是处!
魏无羡不由得怀念起自己的剑来。那把剑现在多半被哪位大家族的家主挂在墙上当做战利品向人展示吧。
拉死拽活地跑了几段路,路经一大片村庄的田地。烈日灼灼,田埂边有一棵大槐树,槐树底绿荫浓浓,还有一口老井,村民在井边放了一只桶和一把瓢,供过路人解渴。花驴子跑到这里,怎么也不肯走了,魏无羡跳下来,拍它尊臀道:“你还是个富贵命,比我还难伺候。”
驴子喷他。】
“魏无羡,你是怎么看上这头驴子的?”江澄忍不住吐槽。
“可能是因为它和我投缘吧。”魏无羡摸着下巴。
“那倒是,就跟你一个德性。”江澄说。魏无羡的性格,说好听点叫放浪不羁,说难听是此人欠抽。
“喂喂喂,和我一样有什么不好。”魏无羡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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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陵老祖魏无羡,忘恩负义,丧心病狂,恶贯满盈,其罪当诛。”金子轩复述着书里仙门百家对魏无羡的评价,心里却越来越不是滋味,“聂怀桑,你能确定我们在天书开头看到的夷陵老祖魏无羡就是现在这个二货?”
“不确定。”聂怀桑答得相当爽快。按照之前的说法,血洗莫家庄,顺带无声无息处理掉蓝家小辈这才是夷陵老祖应有的做派,可他们看到的却是完全大相径庭的内容。
“这本书究竟想告诉我们什么呢?”金子轩和聂怀桑异口同声,既是询问对方,也是在询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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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苹果。”蓝忘机轻声说道。
“你说什么?”蓝曦臣尚未从蓝忘机方才的惊世之言回过神,对于石壁上的文字并无细读。
“那头驴的名字。”蓝忘机说道,“魏婴给起的。”
或许是小苹果的与众不同,魏婴及其喜欢,即便之后已结金丹能够御剑,两人出游时也大多带着它,时不时享受一下被它尥蹶子的滋味。
畜生寿数有限,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小苹果逐渐年迈,但脾气倒是从未改变,不给苹果吃就冲魏婴发脾气。后来小苹果体衰出不了远门,加之他为蓝家琐事缠身也不能陪魏婴继续云游。魏婴便索性带着小苹果在云深不知处周围闲逛,顺便逗弄解闷。
尽管魏婴和小苹果相遇是偶然,但小苹果陪伴魏婴的时间很长,以至于小苹果没了之后,魏婴时常念叨再也找不到如此个性清奇的坐骑,并且长吁短叹很久。
当时蓝忘机并不理解魏婴的话,只觉得对方是因为长情才会有所感叹。直到魏婴离去之后,一次除祟归来途中,他牵着从某家农舍随意买下的一头毛色体型和小苹果几乎相同的驴子,独自走在熟悉的归程上,想要效仿曾经的美好情景。
然,驴背上魂牵梦萦的吹笛之人早已不在,而驴子也至始至终平静的跟随,物不是人亦非,无时不刻提醒着他放弃这不切实际的可笑幻想。那时他突然明白魏婴的话的意思,有些东西终究无法替代,如果他牵的是小苹果,或许他还可以做到自欺欺人。
“忘机,你怎么了?”蓝曦臣看到蓝忘机似乎又陷入某处回忆中,不由唤了一声。
“无事,只是想到一些陈年旧事而已。”蓝忘机说道,神色有些落寞。
陈年旧事?这个词从一脸稚嫩的蓝忘机嘴里说出,应当特别违和,但一看到他那双诉说着历尽千帆的浅琉璃眸,蓝曦臣觉得心里特别难受。
【百般无赖间,阡陌远处走来一行人。
……
其中一人手里持着罗盘,望望远处,低头困惑道:“为什么都快到大梵山脚下了,这指针还是不动?”
这罗盘刻纹和指针都甚是诡异,并非普通罗盘。不是用来指东南西北的,而是用来指凶邪妖煞的“风邪盘”。魏无羡心知,这是遇上一家落魄拮据的乡下散户了。除了阳春白雪的优渥世家,也有不少这样闭门自修的小户。魏无羡寻思,说不定是从乡下赶来投奔哪个沾亲带故的大家族的,或者是去夜猎的。
……
于是他们开始朝另一个方向争吵,魏无羡骑着花驴子嘿嘿哈哈地路过。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在修士们的唇枪舌剑里雄风不倒,所谓“逢魏必吵”,若是票选百家人气最长盛不衰者,设他其谁。
平心而论,那修士说的倒也没错,现在通用的风邪盘是他做的第一版,确实精密不足。他原本正在着手改进,谁教没改完老巢就被人捣了,也就只好委屈下大家,继续用精密不足的第一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