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府里各个院子都一大早就忙开了。
“平儿姐姐,外头已经收拾好了。”帘子撩开,带进来一股凉风,文竹不禁打了个哆嗦。
“我知道了,这里也快好了。”平儿正在将一叠叠点心摆进食盒,闻言只回头应了一句:“文竹去请姑娘吧。”
“诶。”
文竹进了里屋,就见自家姑娘正拿着根簪子往头上比划。
不同于平时的满头珠翠锦衣华服,王熙凤今日的装束极为朴素雅致,袄裙全是素色的,连耳坠子也换成了白玉葫芦的式样。
文竹行了一礼,道:“姑娘,我来吧。”接过簪子,文竹谨慎地比了比位置,才将发簪轻轻地卡进发髻里,只露出一个兰花头在外面。
王熙凤满意地点点头,问道:“外面收拾好了?”
“好了,平儿姐姐已经在拣食盒了。”
王熙凤闻言起身道:“那就走罢。”
说罢,拎起了手边的一只小篮子,篮子里装的是她这些日子抄的经书和绣的帕子。
外面平儿也收拾好了。
文竹扶着王熙凤出来,随后就主动接过平儿手中的食盒,跟在后面。
平儿一边扶着王熙凤,一边将带上的东西细细数了一遍。
王熙凤听着忽然心中一动:“我的鞭子带了没?”
平儿一愣:“我想着既是斋戒祭祀,便没拿,到底是武器,总不好带去佛门之地。”
王熙凤想了想,便道:“罢了。”
走到垂花门时,却见王石匆匆来报:“姑娘,有急事。方才宫里来人,老爷被急唤进宫了,不知道何时能回来。老爷吩咐说,叫大爷和姑娘带上护院先去,老爷从宫里出来后直接过去。”
王熙凤蹙眉担忧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病了几日,请老爷进宫看看。”王石伸手向上指了两下。
王熙凤了悟,稍稍放下了心:“哥哥嫂嫂怎么说?”
“大爷不放心,留下等老爷一起,大奶奶和姑娘带上行李人手先行一步。”
王熙凤点点头:“我知道了,那府里的事就交拖给你了。有事情及时给我们送信。”
“是,姑娘放心。”
王熙凤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吩咐道:“文竹,去将我的九节鞭取来,我在这里等着,你快些。”
等到文竹回来,一行人才继续往外走。
出了仪门,王熙凤就看见不远处王仁正和韩烟说着话。一阵风吹过,王仁伸手给妻子理了理并没有乱的发鬓。
王熙凤牙齿一酸,上前一边行礼一边捏着嗓子道:“嫂嫂久等了,哥哥别嫌我来得太快。”
王仁迅速收回手,哼道:“你也晓得我嫌弃你?”
韩烟睨了王仁一眼道:“你们兄妹两个真真是一样的口不对心,你哥哥方才还嘱咐我好好照顾你呢。”
王熙凤一脸似笑非笑,捏着帕子遮住嘴,只拿一双眼睛去看王仁。真是什么话都没说什么话都说了。
王仁被看得涨红了脸,粗声道:“快上车吧你!”
大门外停着三辆马车,头一辆上是跟去伺候的仆妇丫头,中间那辆是主子坐的,最后一辆上放了祭品和一家子的行李。
韩烟捂嘴一笑,牵起王熙凤的手走到第二辆马车边,对王仁道:“我们走了,这里风大,爷回屋罢,别送了。”
王熙凤乖乖地应道:“我跟嫂子走了,这里风大,哥哥回屋吧,别送了。”
说罢,一脚踩上轿凳宛若游鱼一般飞快地钻进了马车。
王仁还没反应过来,韩烟噗嗤一笑,引得周围几个丫头小子纷纷肩膀抖动埋下了头。
“这丫头……”王仁恨恨道:“给我等着!”
韩烟笑过,挥了挥手也钻进了马车,平儿和碧春随后进来,门帘落下,只余声音:“大爷(哥哥)我们走了。”
“路上小心。”
随着王仁令下,马车哒哒哒地走了起来,很快离开了他的视线。
马车上,小火炉上正煮着水,平儿拿出几包茶包准备泡茶。韩烟的贴身大丫鬟碧春将坐垫背枕塞在两个主子身后,又从包裹里取出薄毯来摆在一边。
车厢十分宽敞,四个人在里头半点都不觉得拥挤。
王熙凤从矮桌底下的抽屉里翻出几本杂谈话本递给韩烟:“我先前让人放进来的,路上打发时间正好,嫂嫂看看,可有感兴趣的。”
韩烟虽是个才女,也不排斥这类读物,随意翻了翻,挑了一本志怪杂谈,里头配了大幅的插画,倒是有几分意趣。
王熙凤凑边上看了一会儿,见书上写到了鞭子,便也拿了鞭子出来坐到一边擦拭起来。
这根九节鞭是她新得的,才上手没几月,素来珍惜。鞭身有九节,鞭节是铁桦木所制,坚硬无比,镖头轻盈,有尖锐的倒刺,轻轻一碰就能见血,十分吓人,平常会布条包裹起来,这会儿却是拆开的。
车里面韩烟想来淡定,平儿常见,习惯了。只有碧春胆子小,悄悄地避开了王熙凤的位置。
茶壶咕咚咕咚地地响起来,没一会就飘起了茶香。
王熙凤暂时放下鞭子,捧起了茶。
碧春松了一口气,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