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斥候报告:“一支秦军从陆上而来,尽着盔甲,有五千余,旗上绣着周字。”
“另一支是水师,几十艘艨艟舰船沿汴河一字排开,上面列满了全副盔甲的秦军,也有四五千的样子,旗上绣着栾字。”
身边的裨将没等周市说话,立即模仿着他刚才的口气判断道:
“相国大人,想必陆上秦军的将领是周殷,水师为统将栾布。”
看来,周市及其手下,对秦军的将尉们,也是做足了功课。
知己知彼,知兵更要知将,诸如此类的战争要领,周市颇为精通。这也是他能在诸侯纷纷败绩之时,能坚守一城直到现在的原因之一。
但现在,周市似乎没有了刚才料敌如神的兴致,脸上现出不解之色,口中喃喃道:
“水师?与秦使的约定里,没有开通水门的计划啊?”
裨将也似有所悟,紧接着说道:
“是啊,相国大人,秦军突然走水路,我们没做准备,那这水门到底是开与不开呢?”
周市一时没了主意。
这确实是个难题。
大梁城与其他中原城市最大的不同,就是除了东、西、南、北四座主城门外,沿着汴河,在南北各立有一座水门。尤其是北城,因可沿汴河直通黄河,水门修的宽敞高大,足以容纳大型船只进出。
现今,出乎周市的预料,秦军水师突然抵关,如果拒开水门,那就无疑暴露了周市的真实意图。
而如果开了水门,秦军就可沿汴河直接开进城内。
关键问题是,因守军有限,汴河两岸周市没有安排兵卒埋伏,一旦四门开始攻击入城的秦军,那水路就成了一个难以弥补的巨大缺口。
城外的秦军知道城内有变,必将从水路蜂拥而入,到那时,即使想堵也堵不住了。
这可怎么办?
周市在马上一时没了主意。
旁边的裨将不知趣地连声催促道:
“相国,秦军水路推进的很快,就要接近水门了。到底开还是不开呢?”
城楼上,瞭望哨也在不断通报:
“秦军距城还有三里。”
“秦军距城门还有两里。”
“秦军距城门还有一里了。”
这声音,听起来简直像是在催命。
周市骑马立在街口,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消息,一时脑袋瓜子有点大。
身边的将尉们,围在四周看着他,等待他的决定。
“相国,秦军水师已经抵达水门,正在扣关叫门。”北城跑来一名斥候,急切地报道。
那名斥候前脚刚走,后面又跑来一匹快马。
“报,报相国,北城水门外的秦军水师,忍不住焦躁,船上开始架炮,看样子要强攻城门了。”
这一连串的禀报,搞得周市有些心烦意乱。
“相国,不能再犹豫了,快下令吧。”身旁的一员魏将催促道。
“不开。”周市终于下定了决心,随即命身边的一员裨将道:“汝立即带一千预备队顶上去。”
“喏。”裨将领命去了。
此刻,周市别无选择,只能孤注一掷,拼死一搏了。
正在这时,南城瞭望哨报告:
“秦军距城门只有两百步了。”
“秦军已经跨过护城河,马上就要进城了。”
周市此刻倒冷静下来,命令身边诸将:
“按原计划,准备战斗。”
正在这时,众人耳边听到了北城方向石弹的破空声,随后就是“嗵、嗵、嗵”砸击城门的声音。
那声音,震得街旁店铺的门板都在颤抖。
“相国,秦军水军开始攻水门了。”
远处,一骑快马疾驰而来,没等跑到近前,就在马上冲着周市报告。
“回去,传我命令,务必给我顶住,这边一旦打响,秦军一乱,那边就安全了。”
周市对着来报信的军将吩咐完,随即拨转马头,面向南门,他知道,这里即将爆发更激烈的战斗。
按照周市的计划,魏军要把秦军队伍的前段放进城来,关门打狗。
因为,据他的了解,以项羽为首的秦军将领们,按惯例都会走在受降队伍的前面。
只要这些人进了城,随着他的号角响起,四门就会立即落下千斤闸,关闭城门。
到那时,城墙上,街道两旁,以及假装放下武器的士卒们,就会一起发动,围歼秦军。
虽然突然出现了一个水门的变故,但周市相信,如此完美的布置,定能将项羽及一干秦将一网打尽。
只要将这些主要将领消灭或擒获,城外的那些秦军即使接下来攻城,也不会有什么作为。
想到此,周市摆脱了水门方向带领的不快,转过身来,准备迎接项羽。
几乎就在同时,周市的视线内,秦军的大纛已经出现在城门圆弧形轮廓的上方。
紧接着,大纛下面,一员虎背熊腰,银盔银甲的将军,骑在一匹乌骓马上,在清一色银盔银甲百名铁骑的拱卫下,正通过城门,向城里走来。
他们身后,数千铁甲骑士正跨过护城河,动作紧凑而又迅速。
周市努力平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