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秦王嬴高,一掌拍在几案上,怒道:
“大胆杨熊,纵兵饮酒,玩忽职守,失我粮草重地,不斩之无以明军法。”
“来人,速将杨熊推出去,斩了。”
几名殿前武士过来,拖起杨熊,架出宫门外。
御史大夫尉缭上前求情道:
“大王,杨熊违纪失城,按大秦军律理应斩首。”
“但念及杨氏一门三代,俱是大秦的猛将。如今,大敌当前,两军对垒,先斩大将,岂不可惜?”
秦王嬴高看了一眼尉缭,道:
“当年,孙武子在姑苏练兵,吴王的爱姬不听军令,当场力斩,而后军纪方明。”
“老将军领军多年,也应深知,凡军队能制胜于天下者,用法明也。现在,诸侯纷纷,兵戈四起,如果不明军纪,与自废法度何异?”
秦王再次重申道:“杨熊违反军纪,贻误战机,损地失城,合当斩首。”
不一时儿,武士献杨熊的首级于阶下。
秦王赢高命军士持杨熊首级,遍示各营,以示军纪。
见杨熊斩首毕,王贲跪倒在阶下,请罪道:
“大王,此次敖仓失守,老臣难辞其咎,恳请大王依律治罪。”
秦王赢高看着伏在阶下的王贲:
“老将军快快请起。此次敖仓失守,罪在杨熊。”
“昨日,老将军还提醒寡人,敖仓乃要害之处,并增派杨熊前去把守。”
“若不是杨熊贪酒失机,敖仓焉有此败。这次,不是指挥问题,老将军无责。”
王贲跪地叩首不起,道:
“此次敖仓失利,实在是老臣不知人,只看重了杨熊的守城能力,对其嗜酒的恶习,疏于提醒。”
“更关键的一点是,在杨熊的军中,老臣没有按照大王的闾官制,配备足够的闾官进行监督,遂有此败。”
“自古道:‘主将不明,兵事多暗’,作为三军主将,此次失利,老臣罪实难当,不胜惭愧。恳请大王治罪,以明法令。”
御史大夫尉缭见机上前奏道:
“大王,大将军自请责罚,甚为妥当。虽然预计到了敖仓的重要性,但用人失当,致使兵败失城,理应担责。”
“古人云:治国者,必以奉法为重。法若不行,何以服人?”
“臣建议,给予大将军降爵三级,罚俸粮一年,以示警戒。”
秦王嬴高略一沉吟,下旨道:
“既如此,就依御史大夫所奏。大将军王贲降爵三级,罚俸粮一年。号令全军,明正军律。”
“王贲虽降爵罚俸,但大将军职仍需担任,还望卿勉力而为。”
王贲伏地叩首道:“谢大王宽宥,臣肝脑涂地,誓死报效大王。”
秦王示意王贲免礼平身。
盖聂在一旁见追责事宜告一段落,遂上前道:
“大王,敖仓失守,我军陷于被动,还应尽快采取行动,扭转不利局面。”
秦王颔首,也乐得盖聂转移话题,遂道:
“看来,这个刘邦不容小觑,一出手,就给我们来了一个狠招。”
“刘邦占据敖仓后,不仅绝了我军的粮道,而且一直以来困扰楚军的粮草供应问题,也得到解决。”
“虽然我们刚在巨鹿打了胜仗,但刘邦这个小亭长,上来就给了我们一些颜色,卿等还需打起十分的精神来,谨慎对之。”
盖聂赞同道:“大王所言极是,这个刘邦,虽说只是个小小的亭长,但自起兵以来,很少败绩。不到两年的时间,人马从三千,发展到现在的十五万。”
“在其帐下,文有萧何、张良、陈平、郦食其、陆贾之流,武有曹参、周勃、樊哙、灌婴、夏侯婴、卢绾等辈,可谓是人才济济,武将云集。”
“据黑冰台的情报网侦知,刘邦此人,颇著信义,为人大度,善于笼络部下,每次打下城池,就奖励部下。
“刘邦的军队,治军甚严,军卒严格约束。所过郡县,毫无掳掠。不杀俘,不坑城,广泛结交当地名人贤士,颇得民心。”
“这些,显然与诸侯军不同,倒于大王倡导的仁政一致。臣以为,此人志不在小,我们还需认真对待之。”
秦王颔首,他心里当然知道刘邦的志向是什么,也知道其在历史上的作为和地位。
本想像巨鹿那样,依靠新军的实力,给刘邦一顿碾压,没想到,刚一交手,就让刘邦占了上风,这确实令秦王心里相当的不爽。
刚才,斩杨熊也好,责罚王贲也罢,其实都是秦王嬴高在某种程度上,对自己不满的一种发泄。
过错已经产生,一直纠结也解决不了问题,眼下是必须尽快扭转不利局面,重新取得主动。
秦王问盖聂道:“刘邦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对手,寡人喜欢。”
“不知郎中令对刘邦最近的动向,掌握多少?”
盖聂道:“最近两天,连续收到密报,刘邦开始多方连络诸侯。”
“刘邦年轻时,崇拜魏国的信陵君,所以,他的做法明显带有信陵君的味道。”
“分别给魏豹、韩成拨付了一部分人马,让他们在西魏、韩国故地攻城掠地,袭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