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棘原方向,传来一声隐约的牛角号长鸣,王贲立即下令:
“按原计划,巨鹿东、南、西三面,发起进攻。”
进攻?是不是有些匪夷所思。
现在的王贲,同时面对着六个对手:巨鹿城中张耳的五万赵军,城北陈余的十万赵军、臧荼的五万燕军和左贤王的三万匈奴军,漳水东岸齐国田横、魏国魏豹的各五万军,诸侯军队共三十三万。
而长城军仅十二万,从算数的角度看,从“五则攻之”的兵法理论上讲,无论如何也不该进攻。
这既需要能力,更需要魄力。
在秦王赢高亲赴棘原之前,与王贲、尉缭等高级将领,对整个战场形势以及平变过程可能发生的情况,通过军事会议的方式,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制定了以攻为守的作战方案。
按照战力强弱,将对面的敌军进行了排列。
突击能力最强者,当属左贤王率领的匈奴三万骑兵,野战能力突出,是较难对付的对手。
人数最多的赵军陈余的部队,在城北虎视眈眈,多少继承了赵军擅打硬仗的传统,如果倾营而出,会很棘手。
城内张耳的五万守军,虽以守城为主,一旦时机有利,也会派出部队,出城助攻。
燕国臧荼的队伍中,有五千东胡的骑兵,与匈奴兵类似,擅于野战冲锋。
齐国田横的五万军队,以齐国贵族的私兵为主,骑兵和车兵有一定的战斗力。
魏国魏豹的五万军队,皆是步军,仓促成军,战力最弱,最有可能在战役末期出来趁火打劫。
大家讨论的结果是,如果长城军采取守势,势必在战场上陷于被动。
巨鹿城下,长城军采取围三阙一的战法,扎下东、西、南三个大营,以南营最大。
单纯防守,势必面临敌军多面进攻,久防之下必然有失,一旦某个军营被敌军突破,势必造成全军的被动。
一旦战场上的均势被打破,那些观望的诸侯军后续部队,必会倾巢而出趁火打劫,局面就会很危险。
讨论来讨论去,最后,还是秦王赢高一锤定音:
“进攻。”
“进攻?”不知是谁重复了一句。
“对,进攻。只有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秦王强调道。
御史大夫尉缭首先赞成:
“大王说得对,只有进攻,才能将局面控制在我军手里,达到牵制敌军的目的,给新军赢得时间。”
“待集中优势兵力,击溃了棘原方向的楚军后,新军再汇合棘原军回师围歼敌军。”
“这就是夹一个吃一个的战术,利用诸侯军的协调不力,抓住敌军的空档,利用时间取得我军的主动。”
长城军主将王离补充道:“我赞成,我军历来的战法就是进攻、进攻、再进攻,防守本就不是我们的强项。”
“根据与诸侯军交战的经验,一旦我军进攻,诸侯军必定盼着赵军与我军死拼,期待双方两败俱伤后,再得渔翁之利。”
“我们正可以利用诸侯军间的这种微妙关系,抓住他们配合不力的弱点,在这一方向摆出一副总攻的架势,彻底打消诸侯军蠢蠢欲动的念头。”
大将军王贲点头道:“此次作战,最大的可能性,是诸侯军借章邯兵变,企图趁我军内乱之际,发起进攻。”
“而如果我军反过来突然主动进攻,势必对诸侯军传递出章邯事败的信号,诸侯军的试探必定会缩回去。”
“所以,巨鹿城下,我军的进攻一定要在解决章邯的同时发起。因此,棘原的那一声长号,将是我军进攻的信号。”
“为了保证对巨鹿城的进攻效果,保持足够的威胁和压力,新军中的炮兵部队,将为攻城提供强有力的支持。”
“其中的全部三十架巨炮和一半的霹雳炮留给长城军,集中火力猛轰城墙,以期给敌军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彻底熄灭他们反攻的念头。”
“另外,王元的水军,也要出动,沿漳水巡逻,遇到胆敢出营的诸侯军,集中船上火力猛打,使其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进攻。”
王贲的这一战术,得到了秦王的首肯。
所以,在听到棘原方向的号声后,长城军立即开始出动。
南城作为主要佯攻方向,由涉间带两万步军出营,三十架巨炮全部汇集于此,另配备三十架霹雳炮,临车箭屋五辆,修橹、愤辒、冲车、云梯若干,向巨鹿城下进逼。
东城和西城方向为辅攻,由苏角统一指挥,每面各配备四十架霹雳炮,临车箭屋五辆,修橹、愤辒、冲车、云梯若干,两万步军,渐次推进。
王贲拉开总攻的架势,却将一万铁骑雪藏,五万精锐锐士留在中军后营。
除了监视北面陈余军和匈奴军的动向,王贲将重拳放在了最后。
即使如此,巨鹿城三面的进攻,也足以令守军紧张。
秦军的进攻向来恐怖,而此刻的巨鹿城守军,比之前所见,更甚几分。
偏偏今天的天气,也来凑趣,天空中,一大早就布满了乌云,灰蒙蒙的,仿佛一块洗不干净的抹布,覆盖住了巨鹿这块穹野。
乌云下的城头,一些鸟雀低空掠过,女墙后不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