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开心地笑道:
“亚父真是善变啊,刚才还跟我讲什么信义君子,现在又忙不迭地要用刀剑说话,真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怪老翁。”
范增也笑道:“只有建立在刀剑上的信义,才是最可靠的。”
“军中缺粮到了这份上,摆在我们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夺取军粮,其他任何事都要让位于此,没有别的选择。”
“何况,上将军已经斩了宋义,也需借助一次胜利,稳定军心,提振士气,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与秦军作战上来。”
项羽赞许地注视着范增:“这才是足智多谋的‘亚父’,本将军正是此意。”
范增又道:“但现在的问题是,进攻哪里?”
项羽问:“亚父前日不是说,进攻秦军的甬道吗?”
范增摇了摇头道:“秦军的甬道,不是每天都有粮草经过,需要提前打探清楚,如果盲目进攻,不仅夺不到粮草,反倒会打草惊蛇。”
随即,范增指着舆图上一个点道:
“这里,邯郸的秦军只有一万,城池已无城墙,城内有一个粮仓,如果我军拿下,足够大军支撑一阵子。”
项羽道:“嗯,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今晚即命英布和陈武,带军突袭邯郸,我带后军接应,夺取粮草。”
正在这时,大将钟离昧急三火四地跑了进来,一进营帐即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
“上将军,韩信不能斩啊。”
项羽见钟离昧来给韩信求情,冷冷道:
“钟离将军,韩信作为治粟都尉,没能保证大军的粮草供应,贻误军机理当斩首。作为军中大将,你难道不知道吗?还有脸来给他求情。”
“亏得你多次在本将军面前保举,说他是个什么奇才,要不是看在你们同乡和好友的份上,也不会破格任命他为都尉。可他连个粮草都管不好,还谈什么经天纬地?”
“这次本将军本该罚你一起连坐,念你多有军功,不做追究,你倒跑来给他求情。”
钟离昧道:“上将军,那韩信确实通晓军前战阵,颇知兵机,如若让他带兵打仗,定能体现其作用。”
“当初上将军令其任执戟郎,韩信多次想离开军营,是在下多次相劝,才留在军中。”
“而今次的事件,实在是韩信上任的遗留。据在下所知,韩信多次向宋义建议,增加军中粮草储备,加强对运输粮草的保护,但宋义都置若罔闻。”
“试想,一个手中无调兵之权,进言又不被采纳,提出的建议又被否决,现在出了问题,却让他承担所有责任,这岂不是冤枉?”
项羽默然无语。
范增也在一旁道:“上将军,钟离将军说的有理,此次军粮短缺,确实是宋义及前任治粟都尉的失职,不应该一股脑追究到韩信头上。”
项羽沉思片刻,命侍卫道:“把这家伙吊到傍晚放下来。饶其一死,杖责一百军棍。”
“上将军,杖责一百,岂能活命,恳请减免。”钟离昧还想求情,项羽已不再想听,挥手斥退钟离昧。
钟离昧只好起身,临退出前,又乞求地看了看范增,转身来找项羽帐前侍卫,上下打点,恳请杖下留情,不要把韩信打死。
见钟离昧出去了,范增问项羽道:
“钟离将军说的韩信,果真如他所言,颇知兵机么,上将军何不叫来一问,也许可以为将呢?”
项羽一摆手道:“都是夸夸其谈之术,无甚紧要的。不去理他了,我们还是研究一下如何进攻邯郸吧。”
是夜,月明星稀,寒风骤起。
三更时分,楚军英布带领一万骑兵在前,蒲将军陈武带领二万步卒在后,马摘铃人衔枚,悄悄离开营地,望邯郸城进发。
四更前后,英布军到达邯郸城外,随即向秦军发起进攻。
邯郸城,两个月前被秦军攻下后,为了便于铁料资源的运输,也为了避免今后邯郸城再被诸侯侵占,用来抵抗,王离下令,将邯郸城墙拆毁。
随着章邯军的到来,王离将邯郸移交给章邯,命其派出一万军在此驻守。
前日,接到项羽渡过漳水的军情报告,秦王赢高和王贲一致认为,项羽有可能向章邯军发起进攻。
进攻的重点,一是章邯大营,二是甬道。
而无论进攻哪里,邯郸必成为项羽军的侧后,因此,王贲命令章邯在邯郸增兵,加强防守。
一旦项羽绕过邯郸进攻,就从侧后袭击项羽。
接到军令后,章邯派出一将,带领一万步军,进驻邯郸,与原来的守军,在城外列成两个营寨,互为犄角。
虽然是四更天,营寨内的秦兵,早有防范。
营栅里的秦军,见一群黑影靠近,随着一阵梆子响过,黑暗中,密如飞蝗的弩箭射向楚军。
英布见秦军已有准备,偷袭变成强攻,遂命军稍稍后退,组织箭弩与秦军对射。
此时,陈武的步卒到了,见秦军弩箭密集,另派出一队人马,绕到营寨侧面,将引火物绑在弩箭上,纷纷射向秦军。
营寨内的营帐和草垛顿时火起,秦军陷入混乱。
英布一见,长戟一挥,大喊一声:“弟兄们,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