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很多人对兵力的悬殊都流露出担心,秦王赢高内心不以为然。
他倡导的精兵制、专业化新军的思想,现在还没在所有的军将中得到普及和贯彻。
在此时的冷兵器时代,军将们习惯了以数量对数量的决胜思维,此刻,军中将尉们如此思考,不足为奇。
赢高需要经过此次战役,验证治军方略的可行,也籍此,打造一支听从指挥,能征善战的大秦铁血之师。
但他现在还不想表态,作为一言九鼎的老大,赢高已经习惯了先充分听取各方的意见。
借大家发言的机会,还可以充分运用读心术,将每个人阅读透彻,为自己驾驭这个团队,打好基础。
果然,大将军王贲率先说道:
“二位将军只是简单介绍了兵力部署,能否详细说明一下,敌军各方的将领情况,作战特点,军队构成中的步军、骑兵、车兵各多少,武器装备和后勤补给等。”
果然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对决定战役走向的各种因素,都要了解掌握,综合分析。
王离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父亲。已经两年多没见了,王贲的白发更多了。
自楼船上初见,父子俩眼神交汇了一瞬后,这是第一句对话。
王离清楚,虽然此刻他们王家祖孙三代,齐聚巨鹿战场,但军营不是家长里短的场合,也不能儿女情长。
这里只有军纪,只有责任和上下级。何况兵战之事,到处充满了危险,随时都可能为国捐躯。或许只有凯旋之日,才是他们重叙天伦之时。
最令王离感动的是,新任秦王对王家的充分信任。从太尉到领军主帅,再到新军主力军种的统领,大胆使用王氏一族,绝对是不惮君臣相忌的惊人之举。
就连雄才大略的始皇帝,灭六国期间,对于善战的王翦和王贲父子,也是分别使用,避免使其同时领军在外。
这很容易理解。任何一个君王,怎肯将举国之兵,托付给一个家族。万一有个风吹草动,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由此可见,眼前的秦王,不是大智慧,就是无所顾忌。
不管怎样,既然秦王对王氏家族如此信任,自己就应该忠诚无二,赤胆报效。
赢高注意到,王离平复了一下心绪,语调异乎寻常地平稳,继续介绍情况:
“巨鹿城中的守将为赵国丞相张耳,城北大营统军的是赵大将军陈余,两人皆是魏之名士,私交甚好,被称为刎颈之交。”
“张耳曾为信陵君魏无忌的门客,后来出任魏国的外黄县令。秦灭魏后,由于二人从事反秦活动,始皇帝曾悬赏千金捉拿张耳,五百金捉拿陈余。”
“张耳、陈余更名改姓逃到陈县。陈胜、吴广叛乱后,两人参加了叛军,分别为左右校尉。”
“张耳曾为陈胜设谋,请立六国之后,以壮大叛乱队伍和援军,未被采纳。之后借请兵略赵地之机,与陈余脱离陈胜,共立领兵的将军武臣为赵王,张耳任丞相,陈余为大将军。”
“后赵国内乱,赵王武臣被部将李良杀死。张耳与陈余带兵平叛,将原赵国后裔赵歇立为赵王。”
“之后,张耳、陈余招降了赵地的三十几座城池,募集十数万将卒,力图恢复赵国的荣光。”
“两人皆为儒家,张耳善于笼络人心,陈余颇知兵事。但之前两人的实战,也仅限于平叛李良之战。”
“前次在信都,张耳两次被臣击败,我军五日即攻克了城池,张耳保着赵王歇和残余部队逃至此。”
“彼时,陈余正在常山练兵,闻讯率部赶来,曾与臣交战,派出的五千试探性进攻部队,被臣全歼,无一人逃回。”
“目前,城内五万守军,皆是步卒。城外陈余所部,有战车二百乘,骑兵五千,其余皆是步卒。”
王离说道此,走到舆图前,指着上面道:
“在这里,陈余军的右侧,是赵王所雇佣的匈奴骑兵。统军者为冒顿单于帐下的左贤王,此将颇为凶悍,我军与其交战,未能取胜。”
此时,御史大夫尉缭插话道:
“将军能否详细讲一下,这匈奴骑兵,强悍在什么地方?”
王离见尉缭询问,知道做为军事家、战略家的资深国尉,一定对这个对手有了足够强烈的兴趣,于是,尽量详细地介绍道:
“如果单纯从军队建设上看,匈奴兵不能称其为严格意义上的军队,比如士卒服色不统一,就是平时穿着的袍子,打起仗来,也不太讲究什么阵型等等。”
“但这支匈奴军队,和臣在北地曾经交战过的匈奴骑兵不同,明显受过严格的训练。或三五成群,或十余骑结伴,组成战术小队,互相配合,擅于侧翼偷袭或者集群冲锋。”
“这些匈奴人在草原上过着马背上的生活,很小的时候,就骑在马上使用弓箭狩猎,造就了他们的尚武之风。所以他们的骑射功夫一流,单兵作战能力很强。”
“据说,冒顿单于弑杀了老单于后,亲自训练和打造了这支匈奴骑兵,此次应赵王所请,也是派出了其中一支得力部队,在实战中检验。”
“这些匈奴人往往不等我们的阵式列好,就开始攻击,而且边冲边射,马在奔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