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宫内。
刚刚收复了两座城池的韩王成,已经卸下盔甲,端坐在王座上,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
阶下侍立着,韩王最为亲信的两人,一同征战回来的司徒张良和太尉姬信。
姬信,原韩襄王姬仓庶孙,论辈分,是韩王成的叔父。
姬信身高八尺五寸,体阔腰圆,雄壮勇武,在韩氏宗族中,以武力著称。
横阳君韩成,被立为韩王后,急需统兵的将领,派人访得叔父姬信的下落,拜为太尉,统领三军。
姬信在军事上确实胜过韩王成一筹,将张良从项梁处带回的三千军,和临时征集的士卒,整顿训练,四处攻城掠地,很快取得十几座城池,声名大振。
此次,又拿下伊阙和洛邑两城,昔日恒惠王时韩国的地盘,从新郑、阳翟,直到洛阳一线,已八成收归韩有。
作为统军大将军的姬信,对眼下的局面,颇为自得,脸上不免流露出几分骄傲来。
姬信向韩王成请战道:
“大王,目今,函谷关外,仅渑池和新安尚为秦属,那两个县令,是秦国的死忠,来日臣请军,前去征伐,不日即可将二贼头颅献于大王阶下。”
韩王成点头道:“渑池紧邻关中,新安靠近河水,正当秦国东出要道,战略位置极为重要。”
“不过,两城原为韩地,被秦占去多年,民众多已附秦,恐不易攻取,太尉还需仔细计较。”
姬信不以为然道:“这两个城池,墙皆不甚高,移军猛攻,不日可下。”
韩王成将目光,投向张良,征询道:
“司徒意下如何?”
张良等的就是韩王成的询问。
作为相国世家,自幼深受为臣之教,非君发问,不会冒冒失失发表意见,哪怕是绝无仅有的高见。
此时,才不慌不忙地说道:
“臣以为,此时,倒不急于攻取渑池和新安。”
“嗯?”
见司徒与自己的意见相悖,太尉姬信不由转头看向张良,脸色略带不满。
张良见姬信质疑,沉静如水的脸上,依旧波澜不兴,缓缓说道:
“大王和太尉都知道,我们之所以如此顺利地取得十几座城池,是因为,几乎没有秦军把守。”
“这些城池,被秦侵夺,设为三川郡已历二十年,但苦于秦的暴政,民心依然向韩。这也是为什么,我军一到城下,民众举城投降,开门迎接大王的原因。”
“但同样,我们也应该看到,毕竟新城归附未久,人心不稳,大王派去的属吏,还不能达到完全控制城池的地步。”
“何况,现在每座城池,只有千余守军,一旦秦军来攻,旦日之间,城池就会易手。”
“所以,巩固现有城池,开展内政建设,实行征兵练兵,为当前的急要。”
“况且,如若拿下渑池和新安,我军将正当秦军东出的正面,每次秦军出函谷关,都不可避免与我军交战。”
“一旦旷日持久,以我们现有的国力和军力,很难是秦军的对手。”
太尉姬信不服,插话道:
“即使我们不攻取渑池和新安,秦军想打,随时会来夺回我们的地盘,那时,也难逃一战。反正是要打,晚打不如早打,怕他个甚?”
见太尉的口气中带着不忿,张良清秀的脸上,隐现潮红,细长的眉毛微微一挑,问姬信道:
“以我韩军目前的战力,太尉自认为,可当章邯或王离的兵峰否?”
“这,这当不当,要打打看,总不能秦军没等打过来,就先变成缩头乌龟吧。”
太尉的嘴上不肯服输。
张良不去计较姬信的言辞,而是转回正题道:
“客观上看,我军现在的兵力和战力,都不如秦军,与其用现有的军力与秦军正面死磕,不如养精蓄锐,扩军整兵。”
“即使将来与秦军交战,我们也不能和其硬碰,而要联合各路诸侯,尤其是当今最具战力的楚、赵两国,这样,才有可能战胜秦军。”
“而目前,章邯和王离,正在与楚赵交战,我们借此机会,正可以征兵训练,广积粮草,以待时机。”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将渑池和新安,作为与秦国之间的缓冲地带,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韩王成不住点头。
太尉姬信,也觉得张良说的有道理,就不再反驳。
见第一个主张,得到大家认同,张良又说道:
“其实,太尉这段时间,也不是没仗可打。根据秦军最近的动向,有可能很快在这里就会打一仗。”
说罢,张良走到舆图面前,用手指向一个地方。
太尉姬信盯着舆图,念出了名字:“宜阳。”
张良点头道:“对,宜阳。”
“根据我们在咸阳的眼线报告,现在秦军中,铁料短缺,秦王已经命令秦军尽快夺回铁料基地,所以,我担心,这里的铁矿,很快会受到秦军的攻击。”
“所以,太尉如果想打仗,这里就是可以作为的地方。”
韩王成道:“司徒说的有理。宜阳的铁矿距离秦国较其他六国的近,如果情报可靠的话,秦军必定会将这里做为进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