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的目光,无视跪伏在地,服侍众人的宦者和宫女们,越过摆满珍馐美味、爵鼎纷陈的席案,投在了御阶上面,令他心心念念的尊位上。
那里,二世正斜依着龙椅,手举酒樽,面色潮红应和着,笑意荡漾。
不一会儿,玉阶上,谒者的声音响了起来:
“首轮贺酒已毕,宴乐开始。”
终于到了宴乐环节。
赵高叫过一个宦侍,吩咐了一句,那宦侍转身去了。
众目睽睽下,赵高起身,对二世施礼道:
“尊陛下旨意,臣特意准备了一个娱乐节目,以祝酒兴。”
二世眼睛放出光来:
“噢!”
”丞相,特意准备的?”
“是什么好玩的,快快献来,朕要一观。”
赵高转回身,对着殿外命道:
“牵我的马来。”
话音刚落,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几个宫廷宦侍,牵着一头麋鹿走进大殿。
二世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大,看了看,不禁笑出声来:
“丞相,是你喝多了,还是你以为朕喝多了?”
“朕即使喝得再多,眼睛还是看得分明的,这明明是头鹿,你怎么说是马呢?”
殿上的公卿大臣们,皆一脸茫然,有的肚子里暗笑,有的窃窃私语道:
“是啊,这分明是鹿,丞相今天是怎么了,犯这么简单的错误。”
赵高无视二世的问话,而是移步上前,抚摸着鹿的头,口中念道:
“马儿啊,马儿,你活的太失败了,圣上竟然说你是头鹿。”
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圣殿之上,竟敢无视皇上的问话,而且还、还敢嘲讽皇上说错了,皇上有错么?这、这得有几个脑袋可杀啊?
尤其对于,动不动就杀人的二世。你看他身边那些宦者,不到半年,都杀了好几茬了。
众人转念一想,做这种大逆不道、欺君罔上之举,别人哪敢,也只能是赵高啊。
可不管怎么说,御座之上,坐着的可是皇上。
毕竟是天子,任以前,私底下赵高再嚣张,也不至于做出如此狂妄之举,今天,这是要闹哪样?
众人的脑筋,在快速旋转着。
二世心里老大的不快:
这赵老师今天是怎么了,以他的酒量,没喝多啊?
虽然唇上无须,也没有生理期一说,为什么当着众位大臣,不给他这个皇上面子,这还是他最信赖最可依靠的赵高吗?
他有些搞不懂,再次执着地对赵高道:
“丞相,这,这明明是鹿啊,你看,它头上还有刚生的角呢?”
赵高抬起头来,继续无视二世,而是板起脸,问不知所措的大臣们:
“你们说,这是鹿,还是马?”
大殿之上,一片死寂,没有人回答。
赵高声音更大了:
“你们说,到底是鹿是马?”
十几个赵高的亲信,终于领悟了,赶紧站起来,随声附和道:
“丞相大人,这分明是马。”
见大臣中,这么多人附和赵高,二世有些懵了。
再次揉了揉眼,可看了半天,眼前还是头鹿啊?
二世猛然想起来,赵老师曾经多次告诫过他,他的那些不堪,只有赵高可以担待,可千万不能让大臣们知道。
如果自己的眼力出了问题,连鹿和马都分不清,那岂不是让大臣们耻笑;进而,必然怀疑到自己的智商。
干脆,还是闭上嘴,看其他大臣怎么说。
想到这儿,二世顾不上纠结赵高对自己的态度,而是闭着口,呆呆地看着其他大臣,接下来如何回答。
赵高见很多人不做声,索性开始挨个点名。
点名的目的,是鹿是马没关系,重要的是,借此机会,看看大臣们哪个是绵羊,哪个是傻狗。
第一个被点名的大臣,吭哧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马”字。
也真够难为他的了,为了活命,不得不睁眼说瞎话。
“这是个绵羊。”
赵高心里暗道,脸上露出笑来,让他坐下,继续饮酒。
第二个大臣是个武将,没等点到他的名字,索性站起来嚷道:
“陛下,这分明是鹿,无论赵丞相用什么手段,它也变不成马。”
赵高盯着那武将,心说:“好,这是个傻狗,朝宴后,第一个就杀他。”
他将目光移向第三个大臣。
正在这时,一个宫门侍郎,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一进大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报道:
“陛下,不、不好了,外面有人造反了。”
没等二世开口,赵高当即拦阻道:
“妖言惑众,哪有人造反?”
郎中令赵成上前,一把揪起宫门侍郎,骂道:
“擅闯朝宴,你可知死?”
这时,又一个宫门侍郎跑了进来,边跑边喊:
“丞相,不、不好了,禁卫军反叛了。”
二世沉不住气,终于发话了:
“快,快,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