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乃知人百态,在场的都是学问非常高的大知识分子,但是喝醉酒之后同样和路边的醉汉没什么大区别,毫无文雅风度可言。
田明建和李群山互相拉着彼此的胳膊喋喋不休,满嘴都是谁也听不清的含糊话,可是他俩偏偏能鸡同鸭讲一般,说得津津有味。
王东凯和肖鹏也都醉了,两个素来以文字功底见长的人,也不知在什么话题上产生分歧,引经据典地试图说服对方,满嘴的之乎者也,争的脸红脖子粗,时不时还端起酒杯碰一下。
以他们的酒量,自然不会对江岩造成什么影响,而刘磊在江岩的刻意照顾下,也没有喝多少,而且他的酒量本身也比他们好,冷眼旁观着陪另外四人待到最后,倒是让江岩和刘磊越坐越清醒,到后来,刘磊甚至忍不住无聊,主动找江岩碰起杯来。
酒局结束后,刘磊和江岩一起,把醉了的四个人分别送回家,等忙完以后,已经是深夜凌晨。
“磊哥,你怎么样?我把你也送回家吧?”把最后送的王东凯送进家里,从他的小区出来,江岩边打车边问刘磊。
“不用,回学校。”刘磊苦笑道,“太晚了,现在回家,你嫂子肯定不让我进门,与其睡门口倒不如回学校宿舍。”
江岩疑惑,“你夜不归宿,嫂子能饶过你?”
刘磊苦着脸,无奈说道:“哪能呢,不过提前跟她打过招呼了,今天加班。”
江岩揶揄一笑,已婚男人在家里的地位,他虽然还没有亲身感受过,但从刘磊的话里不难听出其中心酸。
打车回到学校,刘磊一进校园就问道:“我看今天李院长和田院长都特意拉着你说不少,都说了什么啊?”
在刘磊面前,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江岩说道:“他俩都给我出了个难题,正好你也帮我参谋参谋,给我点建议。”
江岩实话实说道:“李院长暗示我,在校庆活动的事情上,不要全都对王东凯言听计从,该坚持我自己意见的时候,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意见,还告诉我,关于这件事,有必要的话就直接向他汇报工作。”
刘磊想都不需要想,当即就明白李群山的深层含义,道:“李院长身份不同,说话不可能完全说透,其实这番话说到这份上,他就是在告诉你,关于校庆活动的实施落实,你就按照自己的思路办,不用管王东凯。”
江岩点点头,“我听得出来,所以很为难,王东凯毕竟是副院长,如果他真的提出意见,如果是原则性问题倒无所谓,我坚持己见罢了,但如果无伤大雅的细枝末叶,我总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吧。”
刘磊明白江岩的为难,工作的正常运作模式下,应该是李群山负责谋划大方向,王东凯负责统筹推进,江岩负责根据王东凯的安排抓好具体落实。
可是,现在李群山要江岩把这件事完全甩开王东凯,搞得江岩很难办,听李群山的吧,势必会得罪王东凯,不听李群山的吧,他是院长,更不合适。
可是偏偏李群山也没有什么错,校庆活动对他来说事关重大,不容有失,他信不过一个毫无学院工作经验的人也在情理之中,没有太多好指责的,要怪也只能怪这次更换副院长的时机不恰当。
刘磊思索许久,也想不出太好的解决办法,毕竟,大领导越过小领导直接安排工作,这是职场上无解的难题。
“如果李院长对校庆活动的事项不太了解,倒也好办,大不了糊弄着办,但是关键他都还一清二楚,你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刘磊转移话题,问道:“田院长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啊?”
江岩叹口气,道:“田主任说的更离谱,他跟我说,如果王东凯在学院里立不起威信,让我出面支持支持他,给他增加一些威望,这话是不是有点无厘头,我一个刚刚入职不久的辅导员,帮副院长树立威望,田院长也太看得起我了。”
刘磊笑笑,“这倒是不出我所意料,我就知道田院长很可能会跟你说这些。”
面对江岩的不解,刘磊说道:“其实你有所不知,王东凯从秘书岗位转任到二级学院任副院长,而且是生科院这样重要分院,看似是升职,是喜事,但实际上他的处境很尴尬。
一方面,他来这是遭人恨的,你还年轻,不知道学院里有多少人眼巴巴地盯着这个位置,而他来了之后,把这些人的希望全给堵死了,这些人能不恨他?会真心实意配合他工作?
还有一方面,他是空降来的,在学院里一穷二白毫无根基,尤其是从校长身边的秘书岗位空降来的,大家对这种人只有一种认识,只会花拳绣腿吹吹捧捧,没有真才实学,他到任初期难以服众是肯定的。
这些是他很难在教职工面前树立威望的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方面,你也感受到了,李院长并不信任他。
其实我觉得李院长也并非是完全不信任他,不让他过多插手,应该是还有其他方面的考量,我怀疑是怕他抢功劳。”
“抢功劳?”江岩讶然。
“王东凯是汪校长的秘书,也是他面前的大红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来镀金积累基层工作经验的,只要有合适的机会和由头,就会调回机关处室,甚至是直接提拔为正处长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