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大哥,当月倾华诬陷他的时候,你明明觉得事有蹊跷,你还是为了保全自己,而选择将他推出去。月倾华更不用说了,你已经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父亲啊,你遇到事,从来都没想过保护我们,更没想过尽一尽身为父亲的责任。但凡你多一点关心给予他们,他们也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月晟丰的身子微微一颤,缓缓的低下了头。
一种无法言喻的滋味,从心口那里渐渐的蔓延开来。
这么多年,他……究竟都做了什么?
权位,家族利益——
他满脑子都是这些,他的儿女……
月千澜看着月晟丰难看的神情,嘲弄一笑。
“你如今再回首看看,你的子女死的死,走的走,你的身边还剩下谁?你还能和谁拥有父子父女的亲情?”
月千澜的一番话,犹如一把把刀子似的,狠狠的割向月晟丰的心。
当头一棒,这一棒敲得又狠又疼。
是啊,他曾经有两儿,四女。
如今呢,存活于世,和即将要死去的,还有谁?
月樱死了,月峰死了,月初盈走了。
月清源最近也和他产生了很大的隔阂,而月千澜呢?
她从始至终…
…不……是从他把大夫人赶出月家,送上山中寺庙开始。
她和他这个父亲的关系,便彻底的隔断了。
他从她身上感受的,永远都是冰冷。
“千澜……”月晟丰眸光带了一丝慌乱,伸手便要抓住月千澜的手掌。
月千澜退后一步,避开他的触碰。
眸光锐利的扫了他一眼。
月晟丰身子轻轻的颤栗一下。
月千澜继续低声说道。
“言尽于此,希望你能幡然悔悟,你若还是一意孤行,如此自私冷漠的走下去,谁也帮不了你,也救不了你。我虽然是月家的女儿,可我如今是一个个体,出嫁从夫,我当该为殿下着想,为他的宏图大业着想。天子脚下,大越国的京都,发生这样的惨案,不能就这么算了。即使月峰是我名义上的弟弟,我也不能假公济私,去包庇那么一个杀人凶手。即使他死了,那么他也该负起生前他所犯的过错……”
月晟丰满心的苦涩,他低声一笑,颤声问:“他人都死了,怎么负责啊?”
“人是死了,可他杀人的事,却不能埋藏起来。必须把真相公布于众,让百姓们都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至于对月峰的惩
罚,那就让他挪出月家祖坟,在月家族谱上除名。不止是他,包括生了他养了他的沈氏,都必须一同处置……至于月峰的尸体,自然是扔去乱葬岗,他犯下如此大错,怎配再拥有一个棺椁和葬身之地?他该尸骨无存,暴尸荒野才是……”月千澜甩了甩衣袖,微微勾唇,冷漠一笑。
说完这番话,她再不看月晟丰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厅堂。
月晟丰一下子跌坐在地,眼眸视线模糊的看着月千澜的身影,在他眼前渐渐的消失。
如今的月千澜,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陌生的,他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她。
月晟丰不禁在想,以他从前对她漠不关心的姿态,她会不会有一天也会这么对付他?
月峰的事情,正如月千澜所说,在刘汉生的调查下,一切都公布于众。
全京都,乃至大越国的人,可谓是非常震撼了。
刘汉生更是明确告知百姓,这件事是太子妃主张审理,为的就是大公无私,秉公办事,力求为含冤而死的那一家人伸冤。
即使凶手死了,也要将其绳之以法。
许多百姓围在京兆府尹,观看这一次的审案。
当案件尘埃落定,刘
汉生便宣布月丞相将月峰以及生母沈氏从月家除名,从此以后,这两人再不是月家人。
随后,便让人将挖出来的月峰尸体,丢入了乱葬岗。
这一举措,委实大快人心。
不少人,都暗暗为太子妃叫好。
说她大义灭亲,伸张正义,有这么一位圣明贤良的太子妃,实乃天下人之福。
月晟丰事后回想这一切,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论城府,论心机,他还真是无法和他这个大女儿相比啊。
她的这波操作,不但没有将污水泼到自己身上,反而还落到了一个贤名。
他所担心的一切,全都没有发生。
这无疑,狠狠的扇了月晟丰一个大耳刮子。
这一巴掌,扇得又狠又痛。
当晚,月晟丰便病了——
月倾华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被气疯了。
她攥着拳头,咬着牙,埋头痛哭一场。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如此不公?
月峰落到了这个惨烈的下场,连带着早就死的沈氏也遭殃,他们从月家族谱除名,那无异于孤魂野鬼了。
死后,都不让他们安生……
月倾华咬着唇瓣,怒吼:“月千澜,你好狠,好狠的心哪……”
啪的一声
,她一拳头狠狠的垂在了墙壁上,墙壁上有土灰掉落,染了她一头一脸的灰尘。
月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