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稳稳地飘在河中,随着老翁的撑篙,慢慢地朝着彼岸飘去。
虽说是河,却平静无波。
龙七不由得好奇,伸手探向河中,手上的触感不像是水,却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硬要说什么感觉,倒像是一丝一缕难以名状之物。
这便是弱水之源么?
“年轻人,河中之物,还是莫要触碰为妙。”老翁一面撑着船,一面开口劝道,只是一双眼依旧盯着彼岸,不曾动摇半分。
龙七不解:“前辈,何以此说?”
“河中之物,是流向凡间的缘。”
“缘?”龙七看向手中丝絮一般的河水,眼中满是不解。
“冥界之物,俱为后土所化,万事万物,皆在轮回之中,缘分亦是如此。”老翁撑了一下船篙,“爱也好,怨也罢,万物由缘相连,历经生生世世疾苦,为的便是苦修彼此的缘。”
“如今他人之缘被你捧在手上,搅了该有的命数,不知还要几世,才能重新相聚。”
老翁说着叹了口气:“所谓‘百次擦肩一回眸,千次回眸共枕眠’,相聚是缘,离别亦是缘呐。”
龙七闻言,连忙将手中的河水倒了回去,可老翁却又笑了起来。
“小道人既已掺和了他人之缘,现在放下为时已晚,迟早是要还回去的。”
龙七皱了皱眉,沉吟片刻,方才正色道:“既然是晚辈有错在先,他日若被人寻上门来,我必然也不会推脱。”
“好好好!”
老翁抚着长须,一连说了三个“好”,却又不说好在哪,尔后抿了一口酒,又自顾自地撑起了船,再也没有开口。
而龙七这时却又陷入了沉思:缘么?灵香与他之间,也是如此么?
相聚是缘,离别亦是缘……
一旁的众人听了,也陷入了沉思。
若是在几年前,赵无恙定然无法理解这句话,可这几年里经历的许多事情,母亲的离世,宗门的变故,哪一件回想起来,都令他感慨万分。
还有阿金。
小时候懵懂之时,阿金便一直陪伴在母亲与他之间,虽然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但那双金色的眼眸,却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无论如何嬉闹,只要有那双眼睛在,他一定会很安心。
与阿金的相遇,缘不知从何处起,但离别似乎是在所难免,也亏得浮沧长老暗中点拨,才令阿金脱离苦海。
浮沧长老呵……
赵无恙轻叹了口气,老成的模样甚是滑稽,若是平时,辛夷定然会宠溺地揉他的头发,可现在辛夷却审视起了现在的情形。
龙七是个直性子,赵无恙心思单纯,两人或许想不到这里,可其他人却不一样,定然能听出其中一二。
老翁的话看似不着痕迹,实则意味深长。
辛夷瞥了一眼一旁的刘夏,他正坐在船尾,撑着腮,盯着河的上游出神。
龙七与刘夏的相遇,也是一种缘分。
当初辛夷奉白无常之命盯着灵香,曾与刘夏打过照面,也暗地里指引过他刘家大小姐的去向,不想竟在妖洞中,与前往搭救灵香的龙七赤琰子二人碰了个正着,更没想到的是,赤琰子竟早与刘家打过交道。
赤琰子在逗弄阿道,还有掺和一旁的成騋,以及饶有兴致的瞻砾,这四人看似没有反应,但以辛夷对赤琰子以及成騋的了解,这二人只不过是不露形色而已,但心中定然也颇有感触。
况且这四人与灵香或多或少都有关系
这简直就是一张网,与其说缘分奇妙,倒不如说所有人都置身其中,而穿针引线的,正是荼蘼仙子。
三族覆灭也好,世间动荡也罢,似乎都与荼蘼仙子脱离不了干系,可辛夷却怎么也想不通,传闻中的荼蘼仙子,为何要如此谋划。
“在想什么?”
桑牧突然出声,打断了辛夷的思绪,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桑牧:“没想什么。”
对于这个桑牧,辛夷只是少时在魔族的军营中听说过,传闻中的狼头,手段狠辣,治下严谨,却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彼时只知这桑牧是人,却不像辛夷那般遭受排挤,辛夷那时便觉得奇怪,魔族怎会重用一个凡人?毕竟魔族之人向来视凡人如蝼蚁。
等等……
他是巫觋的人,莫非……
辛夷再次瞥了一眼桑牧,后者兜帽罩面,看不到其面容。
刚想再套些话,却不想老翁却开了口。
“到了到了,该下船了。”
看着不宽的河,渡过岸却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多少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一行人下了船,正与老翁道谢,不防身后忽地窜出许多人,仔细看去,居然是魔族!
几人见状大惊,龙七的拔剑出鞘,准备迎战,可辛夷却伸手拦在了他的身前。
“你这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