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了无极殿的安寝处许久,惠言才反应过来,回想之后,不觉笑了出来。
这元清派的九长老,可当真是有意思啊!
被叫去游渊殿之前,听闻陆英师弟与那小长老有故,才叫上他一道前去的,一路上也大致地问过了,只说她是个极好相与的,所以自己才会打蛇顺杆。
本想着将这事大事化小,却不防那小姑娘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刻还笑意盈盈的,下一刻便如竹筒倒豆,将自己数落个没脸。
依着小长老的意思,定是要将此事闹大了,竟不惜的摆上擂台,定要分个胜负。
有趣有趣,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还能怕了她不成?
也罢,既然她不肯干休,那陪她玩玩又能怎样?只是如此一来,明日便不能随为师父护法在正殿之外了,不过又元清派的昭冥真人在,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差池。
再者说了,这可是元清派,自入了山门起,里里外外七十二道法阵,还能有什么差池?
正当惠言自嘲自己杞人忧天之时,却见一弟子进来。
“师兄,有人进了无极殿。”
惠言听言,立时便站了起来。今日由他当值,守着无极殿,现下不过刚入夜,谁会无故往无极殿去呢?
“既是有人看守,为何不拦着?”
“拦不了,那人是元清派的浮沧长老。”
听得此言,惠言又坐了回去,眉头紧锁,沉思了起来。
此次为何会来元清,烈阳真人早便同惠言说过了,虽不知个中缘由到底是什么,但想来那小长老应是知道的。
“无非是自家灵宝将被请离,心中多少有些不舍罢,多看两眼也是常情。既是在他人地界,只要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便随她去吧。”
如今烈阳真人正辟谷闭关,一应事务全权交由惠言打理,他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生事。尤其是那个浮沧长老,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来人听言,一礼行过,便退下了。
其实惠言确是猜对了一点,灵香确实是想再看一看窥尘镜,只不过却并不是如他所说心有不舍,而是多年执念难以放下而已。
众所周知,灵香是残灵根,而灵香如今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对于自己的灵根,虽说不似先前那般执念深刻,却也抱有一丝侥幸。
万一这一次能行呢?
万一这一次窥尘镜便能探出她那微弱的人性呢?
就如同赵无恙那般,兴许是要等许久方才能看透呢?只不过到了自己这里,需要更久而已呢?
虽说往常时候,昭冥真人严禁灵香随意进出无极殿,可她若是来了,倒也无人阻止,每每心中不快之时,便会来看看那面如一潭死水的镜子。但现在不同了,过几日窥尘镜便要被请走了,再想看到,可就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且说灵香自以为无人知晓,蹑手蹑脚地蹿进了无极殿的正殿,那窥尘镜便如一个老友一般等在殿中,而窥尘镜的后面,是安座于环台立面的混元仪。
灵香轻车熟路地走上前去,掐起一道手诀,那沉香木台上的两朵金云竟动了起来,彷如真的有两片云飘在沉香木上一般。
见金云飘动,灵香便撤开手诀,自顾自地往望仙台上走去,这时,两朵金云竟兀自飘了起来,跟随在了灵香的身后,只留那座沉香木台还安座于七宝台上。
灵香走到哪,金云便飘到哪,直到她在望仙台上席地而坐,两片金云方才环绕着首尾,立在她的身侧,只是如今的窥尘镜,却是飘在半空的。
望仙台是上清真人望尘之处,亦是乾元真人观星之地,灵香喜欢这个地方,便是因着抬眼便可览尽漫天星河。
今夜依旧满天星斗,天边那一团星云,不知是哪位仙家正在府邸宴饮,紫气弥漫,好是漂亮。
一阵凉风吹来,吹散了初夏的燥热,望着绵延的星河,灵香舒服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一旁悬空而立的窥尘镜。
两片金云间,依旧是空空如也,既不显露预示,亦无波动可言,就如同融入黑夜的一潭死水,如此静谧。
看着这样的窥尘镜,灵香再一次叹了口气,而这一次,其中夹杂着的,却是万般的无奈。
这本就是早便知道的结果,偏自己还不肯死心,非要走上这么一遭,现下想来,何必还要为难宝镜呢?
灵香抬着头,无奈地看向夜幕中的繁星,而漫天星辰,此时也装入了灵香的眼眸。
想来此生也真就止步于此了。
罢了罢了,她释然了。
既然天意如此,那便向上天妥协,与自己和解罢!
灵香指诀一掐,两片金云便落回了沉香木上,随后起身走到了七宝台前,望着空无一物的窥尘镜笑着自语道:“你我也算是老朋友了,此后一别,便不知何时还能再见了。”
此时的灵香,心中倒是有些不舍了,可她知道,无为老祖既是如此安排,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