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屋子的木门蓦的打开,一阵烟气轰然涌出,随后便见一人自屋内走出,居然是又一个龙七。
只是这个龙七满头银发,却束得一丝不苟,身上的衣袍破败不堪,灰白相间,更是有几个大洞,看着如同坊间的叫花子一般。
龙七惊讶无比,忙问向一旁的龙渊,可龙渊却只是耸了耸肩,两眼一翻,又接着吃起了小食。
“吃吃吃!就知道吃!”
龙七蹙起眉头,一面抱怨着,一面看向屋中那人。便是这时,那白发龙七猛然睁眼,忽的发难,迎面一跃,举拳便冲了过来。
小院逼仄,对方来势汹涌,眼看着便近到了身前,龙七本就毫无防备,已然来不及躲闪,只好双肘高举,护住面门。
拳肘相撞,一道气流顿时四散迸射,地上的梨瓣霎时间飞卷起来,仿若一朵盛开的巨大的白花。
这一拳力道属实不小,震得龙七肘间生痛,后退了两步,方才稳住身形。
可那白发龙七却似乎极是开心,面上一副癫狂模样,眼中狠厉,嘴角邪笑,似乎极是享受,见龙七站稳脚跟,更是落拳如雨。
龙七堪堪抵挡,身子也随着那一道道重拳节节后退,便是在他脚跟触及墙脚之时,腰间一个使力,猛然闪身,旋转着躲开。
方一避开,龙七连忙抓起白发龙七的衣袍,口中呼喝,借由白发龙七的冲劲,将其甩向墙边。可那白发龙七两腿一蹬,踩着墙一个筋斗,便跳了开去。
“你究竟是谁!”龙七喘着粗气,只觉得小臂生痛,却也不敢懈怠,只凝神注视着眼前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可眨眼间却面目狰狞起来。
到不是他不想忍,只是实在是……
太痛了呀!
这厢龙七龇牙咧嘴,那白发龙七却笑了起来,肆无忌惮,很是狂放。
“这点子本事,便想驾驭龙渊,属实可笑。依我看,倒不如将这副身子给我,总也好过由你浪费了。”
身子?
是了是了,灵香曾说过,先天之炁藏于炁池,若想找寻,必得以神识内窥方才可以,而如今自己也应是在自己的炁池之中,只是……
若自己现如今是神识,那眼前这个是什么?难不成自己走火入魔了?
这可当真不好说,修行大忌便是急躁,若是心绪不宁,更容易误入左右之境。此人言中之意,是想同自己争这副躯壳,想来他便是诸如自己的心魔之类的。
如此想定,龙七便直起了身子,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管你为何会出现,也不知你因何困顿,但这副身躯我断然是不会给你的。打哪来便回哪去吧!”
听得此言,白发龙七轻蔑一笑:“就凭你?一不会术法,二不通道诀,便是占用了这副躯壳,又能做些什么?遇着事情便不分青红横冲直撞?”
龙七眉头一皱:他怎么知道的?可转念一想,他与自己本就是同一个人,知道这些倒也没什么。
不过这人说的确实没错,虽说修行之时灵香曾多次告诫,若想提升修为,多少还是得学习些道术法诀,可当时自己一心扑在了那本《缠龙剑诀》上了,也没将这话当回事。
正思索间,却听那白衣龙七又说道:“便说你将心思放在家传剑谱上,可你连龙渊的真身都尚未看到过,又如何能大言不惭地说报仇之事?”
是啊,单若只修习自家剑法,忽视掉研习道论,修为确实难以精进……
等等……
龙渊的真身?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龙七很是诧异,即便说面前之人便是自己,也不可能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可他所说的龙渊真身,又是从何说来?
“自是字面上的意思。”
龙七看向龙渊,只见她极其敷衍地摆了摆手,便是脸都不曾抬起,依旧在吊床上,一面惬意地摇晃着,一面吃着怀中的小食。龙七这才发现,她怀中哪是什么小食,分明就是一个个活物,隐约着还能听到一声声低微尖利的喊叫,被她一把抓住,生生地塞进了嘴里。
那是……那是……
看着龙渊以灵香的面目,一张嘴毫不避讳地一开一合,龙七不禁一阵恶寒。
自己当真从来不曾认真对待过龙渊,也不曾刻意地追究过它的来历,只是当时被灵香送到了身边,也就一直这么用着,如今看来,自己还真是不了解龙渊呵!
“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灵香,便是这些事情都不知道,又拿什么去保护她?”
话音刚落,白衣龙七指间捻诀,一阵劲风平地而起,呼啸着冲向龙七。
还不待龙七讶异他为何会术法之时,那道风便裹挟着梨瓣砂石呼啸而来,他登时只觉得浑身一阵阴生生的痛,可面对这阵风,自己却只能够勉力维持平衡。
待到术法平定,龙七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身上衣物竟变得破烂不堪,片片血迹如同画卷上的墨迹,不断地晕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