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间,忍冬只觉身边不时便能听到阵阵笑声,而这笑听起来着实有些痴傻。他费力地睁开眼往那笑声处望去,只见一人正抱着水壶朝着门口坐着傻笑。
不是他人,正是龙七。
他又将视线回转过来,望着青色床帐,心中不断回忆着那日在故阳河边所见。
而龙七似是察觉到了忍冬的苏醒,忙上前探向了他的额间,倒是不似前一日烫手了,他忙又倒了一盏水过来。
“灵香说你今日便会好转,果不其然,”说着腾出手将忍冬扶起:“灵香说了,若是你醒转过来,便要多喂你些水才行。”
左一个灵香,右一个灵香的,他才睡了多久,这便叫得如此亲昵了。
“她去哪了?”忍冬喝完盏中清水后问道。
“今日门中为新晋弟子甄选趁手器件,她带着辛夷去了。”说着帮忍冬重新躺好,便去拾掇茶盏了。
“要说你也是够倒眉的,偏赶在这时候遇着这事,现下连武器也没得选了。”
忍冬闻言也是不语,对于选不选的,他并不是多在意,那柄未开刃的软剑倒也使得顺手。且他心下如今倒是有些其他心事。
望着龙七的背影,他犹豫了片刻,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你……你喜欢她?”
龙七不防忍冬突然开口,一时倒是没反应过来。
“什么?谁?”
可不过一瞬,便明了忍冬口中的“她”是谁了。
“噢~灵香啊。”龙七挠着头笑了出来,面上不见丝毫窘意。
“这都被你看出来啦!”
忍冬斜眼望去,只见龙七笑得仿如已是将灵香娶进了门一般。盯了他片刻,忍冬回转目光又盯回了帐顶,良久之后方才开口道:
“她年岁不大,根本还不通了情爱之事,你便这般笃定她会喜欢你么?”
忍冬如此一问,倒是将龙七问得一怔。
“你……什么意思?”
忍冬也不答话,只盯着帐顶看着。龙七心思一转,便有些明白了忍冬言下之意。
“你也属意于她?”
忍冬依旧不作声,良久之后便闭上双目好似睡去了一般。
龙七见他如此,立时便知晓自己所料不虚,望着沉默不语的忍冬,良久之后开口道:
“她不会归心于你的。”
屋外料峭稍褪,山间溪水潺潺,连那雀儿也叽叽喳喳叫得更欢些了,似是彼此道着:春将至,春将至……
……
“你这是何意?”听得灵香所言,阿金不解道。
灵香捏着下巴抱胸而立,思索了片刻方才开口。
“若是我没猜错,那万古穹苍定是已然不在洞中了。我曾在《探玄经》中看到过,万古穹苍其灵是极为霸道的,若是它相中了谁,便会与之元灵融会,令其看到世间万般真理。也就是说,无恙如今已是通晓天地万事成了大道,醒来之后视我们便如同我们视蝼蚁一般。”
就在众人听了灵香所言惊诧不已之时,便见赵无恙醒转过来,他盯着灵香一动不动,良久之后方才开口。
“哦?许久不在人间,我倒是不知人间竟将我传成这般?”
众人闻言俱是一惊,仔细望去,赵无恙双眸竟是天蓝,如宝石般澄净,似深海般悠远。
“小姑娘说话可莫要信口雌黄,你又何曾见过老夫霸道了?”“赵无恙”说着自阿金身上跳下。
这下众人皆知现下说话之人是万古穹苍了。
“不过这《探玄经》的著者倒也真是有些意思,竟能知老夫所示于人皆是真理,倒也算是高才远识。”说着抖了抖身上衣袍,“这副肉身还真是有些孱弱呢。”
众长老实是不知如何面对这尊大神,皆是噤声不语,而灵香倒是不惧,只听她轻生一笑说道:
“阁下倒是不觉自己霸道,不过我还是头一回见着,身为法器,竟能占据主人身躯,这不岂是世人常说的鸠占鹊巢?”
乾元真人闻言大惊,忙出声向万古穹苍赔罪,澄心真人亦是捂上了灵香的嘴,这小姑奶奶平日里嚣张惯了,竟是敢如此同上古之灵说话,若是惹得他一个不快,顷刻间便能将太上宗夷为平地!
灵香一时不得脱,忙向阿金眼神示意,阿金先是一怔,尔后瞬间便知她意,忙接口道:
“此话倒是一点没错,身为器灵,竟做出这等反客为主之事,实是闻所未闻啊!”
乾元真人听言大惊,可两方皆是得罪不起,这可如何是好?!便是方才一脸镇静的洞慧真人也睁开了眼。
而万古穹苍似是毫不在意一般,扭着手腕走至崖边伸了个懒腰。
“你这尚且不得大道的神使,竟敢在老夫面前口出狂言,便是你将来登上古神之道,还要比老夫低上几阶,况且你今生能否遇上能让你登上神道之人还未曾可知,可悲可悲啊!”
“这话说得,有趣得紧。”灵香趁着澄心真人一个不留神,忙挣脱开跑向阿金身后说道:“谓人悲岂不知自悲,便是占着他人驱壳又能如何,说到底,不还是个器灵,倒是自傲得紧,生怕别人不知你年岁大似的。”
三位长老听言大骇,乾元真人刚想出声喝止,便见万古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