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信徒。
而唤灵渊薮,正是他抽丝剥茧后,寻出的幕后主使。
几乎所有神殿的丹药,包括极乐丹,皆是经由唤灵渊薮流通至魔域各地。
再加上这位渊主死遁时的气息实在太过特别,与曾经那位以身外化身刺杀容华数次,最后被师尊打败遁走的黑衣人过于相似,以至于容华连猜都不用猜,便知晓了唤灵渊主与神殿的关系。
他随手又是几道剑气弹出,原本还能吃力应对的唤灵渊主登时左支右绌,眼看着身上便再度挂了彩。
鲜血滴滴落入长绒地垫,将原本蓬松柔软的雪裘黏连成团,好不恶心。
“都这样了,渊主口中的神主怎的还不出手搭救?”
白衣圣人似笑非笑,仿佛不论做什么,那张脸皆是清雅温和,神姿朗彻,仿佛龛中俯视众生的玉像。
“莫非……是觉得渊主没用了,要舍弃你了?”
唤灵渊主手中骨刃一颤,身上立时又添了几处血洞,汨汨渗出殷红鲜血来。
他本该怒气冲冠,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撕咬,此刻却蓦地咧唇,阴森森一笑,抓着骨匕双手飞速结印!
容华动作微顿,隽眉轻蹙,却见不远处浑身是血的黑衣人张口一吐,竟从舌尖挤出一把通体鲜红的小剑,尺寸迎风暴涨,顷刻化作三尺剑锋,逼面而来——
容华几乎是条件反射侧身躲避,可那血剑的目标却并非是他,而是白衣圣人逶迤榻上,层叠若堆雪的衣袖。
不惜消耗精血的杀招,针对的却只是一件法衣,若是传扬出去,只怕要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就在裂帛之声响起的同时,房中空气却霎时转冷。
除了卧榻,屋内陈设霎时结起一层白霜。
唤灵渊主喘着气抬头,模糊视野中,那道自始至终都坐在榻沿的白影终于缓慢起身,拾阶而下。
他每跨出一步,空气中的寒雾便愈加冰冷一分,白霜则飞快以小屋为中心,眨眼间扩散而开,顷刻将整座海崖笼罩。
原本茂密苍翠的植盖霎时凝成雾凇,连海水都被渐次冻结。
空中阴云攒聚,几乎转眼的功夫,整座世外岛皆被寒霜笼罩,飘起了飞扬盘旋的雪片。
所有曾入观世镜的仙门众人与玄极宗弟子此刻皆仍在昏睡之中,唯有一开始便被老宗主踢出镜中的怀惑推门而出,蒙着灰翳的眼眸望着天穹半晌,最终落在世外岛最中心的一处独立小岛之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唤灵渊主捂着胸口剑伤,嘶声大笑,仿佛一只破落风箱,边说话,边发出不堪重负的沙哑回声:“他果然是君尽欢!!!”
“想不到啊……堂堂圣人,竟和自己的师尊搅到一块,还同榻而卧、交颈而眠,真是可笑……”
他笑得几乎打跌,却还是恶狠狠道:“我不过杀了些修士炼器,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伪君子,才是真的蝇营狗苟,罔顾伦常——”
话音未落,他便因吸入寒气,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容华一直没有作声,青碧眼眸风雪冷冽,几乎是踩着他的字眼来到下方,终于驻足一丈之外,向着唤灵渊主缓缓伸出了一只手。
冰冷寒雾四下包裹而来,几乎立时将后者冻僵,几乎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股力量扼住脖颈,又将自己一点点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以为今日,本座会放你活着离开?”
容华视线扫过被血剑隔断的广袖,神情淡漠:“更何况……你那张狗嘴,竟敢言语冒犯师尊。”
他原本还想留着这人一条命,看看能不能审出什么关于神殿的信息的。
可千不该万不该,对方居然触碰到了容华的底线。
青年半空虚握的手掌缓缓收拢,那唤灵渊主还想嘴硬,却被无尽寒雾压迫扭曲着,由第一节指骨开始,一根根将骨骼生生旋拧,扭碎。
惨叫声登时响彻大殿,可容华却恍若未闻,眼看着唤灵渊主的四肢破布袋子般耷拉下来,眸底风霜却愈加彻骨冰寒。
可就在此时,他却耳尖地捕捉到了一声极压抑的闷哼。
君寻睁开双眼的瞬间,便险些被一股极为强烈的血腥气熏吐。
观世镜中消耗过多,他此刻只觉得头晕眼花,还一阵阵的耳鸣,仿佛整个人都被世界强行剥离而出,却又细细拉扯着,挣扎不得,无法逃脱。
他本想起身查看,却实在用不上力气,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这才想要揉一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谁知一抬手,却发现指间不知何时攥了一块温凉柔软的丝绸面料,被君寻带至面前的瞬间,还裹挟着一股清淡悠远的辛凉莲香。
与此同时,这股香气的主人似乎也来到了面前,带着一股清冽寒风,立时将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驱散。
君寻惨白的面色这才缓慢好转,紧闭的双眸微微启开一隙,眸底甚至还含着一层犯呕时憋出来的水汽,看得容华登时一怔。
所有的疑惑质问,本已在容华胸中百转千回,只待师尊转醒再问个究竟,却被这简简单单,甚至堪称无心的一眼直接堵了回去,消散无踪。
“……容华?”
君寻又眨了眨眼,有些模糊的视野终于清明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