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如何昏迷,又是何时被带进蝶舞的,杏寿朗已无从知晓。只知道他醒来后已是深夜。他躺在为煮级剑士准备的病房里,周围是他成为柱后很少闻到的消毒水和草药味。屋外已是群星璀璨,些许凉风从并不是很严实的窗户缝里出进来。
杏寿朗一时间有些慌神,身上被包扎的很好,但整个腹部的疼痛却并没有减弱。那根断裂的肋骨大抵是伤到了肺,每次呼吸都带起整个右胸的阵痛。
他回想起那只鬼临走前的目光,难得的有些挫败。没有任何一个猎鬼人喜欢被鬼以那样的眼光注视着。
杏寿朗合上眼,打算熟悉一下僵硬的身体。右手被固定得很死,右肋也很疼,那只能靠左侧慢慢起身......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兴寿郎猛的睁大眼睛,便看到一双金色眸子正与他对视着,眼底带着新奇与不屑。而鬼脸上没有表情,仿佛已经这样观察他许久了。
下一刻,杏寿朗的右肩就被按住。猗窝座难得得皱起眉,望着眼前因下意识剧烈喘息而疼得直冒冷汗的兴寿郎,不由得加重了力度:“最好不要动喔,杏寿朗。现在这种情况发动呼吸的话,会死的吧。”
杏寿朗死死盯着他,沉重的心跳在耳畔炸响。上弦之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是蝶屋,虽说离总部有一段距离,可那也离很近了,更何况蝴蝶忍还......难道蝴蝶有长期任务而不在蝶屋吗?他在这里是不是代表有人死去了?蝶屋的人吗?还是普通战士?或者是其他受伤的人?他为什么——
“我看到他们给你做手术了。”猗窝座平静的话语令兴寿郎回过神,“他们割开你的皮肤,脂肪,肌肉,露出你的骨头,将它们固定复位,再重新缝起来。期间你一直在流血,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血?我们鬼就不会造成这种后果。我看到他们把别人的血液输进你的体内,哈,你竟然需要靠别人的血才能活下去。柱也不过如此。”
杏寿朗努力控制呼吸,压在右肩上的手温度不算高,肺部的疼痛令他只能勉强说话:“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以为杏寿朗会问我为什么不杀了你。”猗窝座眯起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自顾自地回答了自己提出的问题,“我没什么机会跟柱级剑士相处,之前接到的命令都是杀了柱,这让我很苦恼。杀死一个强者与不杀他、让他继续成长并跟我战队,肯定是后者来的长久、实惠还能更快地提升实力。兴寿郎,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柱——在没有接到击杀命令的情况下。”
杏寿朗死死盯着他,呼吸逐渐放缓。鬼从善如流地收回手,自然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金色的双眸懒散地眯起来:“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当然是为了观察你。观察一个柱级猎鬼人可是我此前从来没机会做的。而你也要赶紧好起来,杏寿朗,然后继续跟我战斗。”
“你有对蝶屋的人出售吗?”杏寿郎歪过头来,认真道,“如果你不伤害人,我会全力配合你。”
“哈,又是那套为了别人能牺牲自己的无聊价值观吗?猗窝座冷笑,“我没有对那些弱者动手,也没有那个必要。不管你信与否,我对杀人没有多大兴趣。杀死弱者对变强没有任何帮助。我只对你有兴趣,兴寿郎。你只需要做自己的事,而且不将我的存在告诉任何人,我自然不会做什么。”
兴寿郎此前攥紧的拳头终于松了。他认真地看了会儿猗窝座,便收回目光,慢慢调整姿势起身。
“我竟然要相信一个鬼的话,身为柱,真是无用。”杏寿郎自嘲地扯了下嘴角,“好,我答应你,不将你的存在透漏给任何人。但如果我发现你伤了任何人,即使我搭上这条命——”
“认清现实,当下很弱的兴寿郎。”猗窝座打断他的话,冷冰冰的言语扎进兴寿郎心底,令他不自觉咬紧牙,“即使搭上你的命,你也无法阻止我做任何事。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弱小的生物,身为柱的你也不例外。”
胸中一股难言的怒气在缓缓燃烧着,可兴寿郎也清楚自己做不了什么。他只能站起身,与猗窝座仅仅隔了不道半米,适应了一会僵硬的四肢后开始慢慢往房间外走去。他靠着墙壁,左手护着右肋,一步一步往走廊走去。
“你要去干什么?猗窝座好奇的声音在后面想起,“现在是半夜,你要找吃的吗?”
杏寿郎本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可他又担心这只阴晴不定的鬼会做些什么。从未这般寄人篱下的炎柱咬了咬牙,言语中透露着不耐烦:“是又怎样?”
“杏寿郎真是凶,明明连路都走不好。”猗窝座来到杏寿郎面前看着对方因尚未恢复的身体而艰难蹒跚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烦闷——昨晚与他肆意的拳风相撞的,竟然是这样虚弱的人挥出的斩击吗?
于是,他顺应心中的想法,很干脆地来到他身边,轻松地扶起他。
杏寿郎顿时一僵硬,鬼不算高的提问令他下意识打了个寒碜,即使身旁的上弦之三并没用放出杀意,也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可他还是警惕道:“你再做什么?”
“你走你的路我做我的事。”猗窝座平静道。
杏寿郎不敢将身体重心交给猗窝座,他只能一步三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