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瑶克制了很久很久，她一直将油门踩到了最底，在路上狂飙着。
终于，她忍不住了，心中的那根弦紧绷到了极点，然后再“啪”的一下，不堪重负地断裂了。
她狠狠地一踩刹车，在路边猛地停靠下来，因为车子的惯性，季瑶的身子狠狠地往前栽去，扑在了方向盘上。
“呵……”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呼吸着，眼底都是一片破碎的血丝。
就在季瑶努力想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时，她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清脆的手机铃声回荡在车厢内，显得格外刺耳。
季瑶沉住一口气，指间微抖，从包里翻出了手机，接起了电话。
“喂？”
对面，一道略显阴柔的男性嗓音传来，然而季瑶却不予作答，她还在调整着自己的气息。
许墨把手机从耳边挪开，看了一眼，确定电话正在通话中，他皱了皱眉，这才仔细听到了电话那头季瑶那紊乱的呼吸声。
许墨的心头当即就“咯噔”了一声，明白了不好，立马呼唤道：“季瑶，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季瑶？”
季瑶闭了闭眼，停留了几秒钟以后，她才用一种有些虚弱的声音道：“听得到，放心吧，我死不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口吻里还带着一抹淡淡的讽刺味道，像是在自嘲着她自己的这条贱命一点儿都不值钱。
听到季瑶应答，许墨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怎么了，刚刚情绪不对劲了吗？”
“嗯。”
许墨那边，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以十分婉转的语气，像是试探又像是调侃，说：“计划进行的怎么样？应该见到陆北亭了吧。”
“见到了。”季瑶语气淡漠，宛如在谈论着一件十分不起眼的事情：“我刚刚才见了他，从众诚集团里出来，他被我咬了一口，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啧，咬了一口？有意思。”
没想到堂堂陆北亭，也有这一天的时候。
许墨单从季瑶的话里就能听出，这两个人见的这一面绝不是那么简单，无端端的，季瑶去咬陆北亭作甚？
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这一口得咬的多狠？
好吧，许墨一点儿也不怀疑季瑶的狠辣程度，他轻笑了两声，说道：“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爱咬人的癖好了。”
听着他话里明显的戏谑意味，季瑶皱起柳眉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她舒了一口气，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了：“行了，你别再打趣我了，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这是自从季瑶回到A市以后，她和许墨的第一次联系。
聪明如斯，季瑶知道，许墨不会无端就给她来电的，一定是有着什么事情。
季瑶也没有猜错，许墨只是笑了两声，便收敛住了，他说：“本来我还想和你叙叙旧的，没想到你一点儿都不给我这个机会。那好吧，我就直说了，你那边的进度必须得加快了，预估两个月后，我们的人会进入A市，明白了？”
“……明白了。”季瑶敛着眸应道。
两个月后？还真快……
“时间很紧，耽误不得，你那边要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我会派人帮你解决，务必在这两个月，清扫干净障碍。”
和刚刚玩闹时的模样不同，现在谈及正事的许墨，忽然就换上了一副沉稳而富有心计的模样，好像一眼望向他，就只能看见深无边际的城府似的。
“好。”
季瑶没有说过多其他的废话，她现在的情绪也能稳定下来了，只是手指尖还是忍不住会有些颤抖。
不过这并没有多大的障碍，说完以后，季瑶本想把电话挂断，但是电话那头的许墨又接着问了一句：“季瑶，你最近还好吗？”
季瑶微微一愣，想了想，似乎在他们两个的对话之中，都很少会出现这样问候的话语。
季瑶轻扯了扯嘴角，在许墨看不见的A市，在此时此刻，她露出了一抹疲惫地苦涩笑意，但是语气中却又还是那么平淡如水，什么都没有：“我还好，一直都那样，你不用担心，谢谢。”
许墨挑了挑眉，说话一如既往温柔：“我们两个什么时候还生疏到说谢谢的地步？”
季瑶笑而不语。
“好了，你现在在A市，有什么事情我不方便照应，自己记得照顾好自己。”
“好。”
“那就这样吧。”
“嗯。”
电话紧接着被挂断。
季瑶收起了手机重新放回包里，整个人后靠在椅背上，每每情绪在失控边缘徘徊的时候，控制得好时，能死里逃生，躲过一劫，让它不发作。
可是即使这样，也足以耗费掉季瑶大部分的精力。
她现在就觉得很累，口腔里都似乎还弥漫着一股淡淡地铁锈味，那是陆北亭血液的味道。
透过后视镜，季瑶看见，镜子上，自己的嘴角还挂着一道红色的血迹。
血迹已经凝固了，布在季瑶的嘴角处，更显得她妖冶如魅。
她伸出大拇指，近乎嫌弃厌恶地用力擦去了这道血迹，止不住地想干呕。
恶心，这个男人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恶心。
总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