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古北山大营忙着整军编练之时。
位于金国山东西路的东平府,来了一群打南边而来的贵客。
东平府城中,一处客栈中一间雅致的房间内。
一名白须留颚,气质儒雅威严,穿一身紫服的精干老头,此时放下手中的《古文尚书》。
自言自语道:“永嘉之乱,衣冠南渡多崩奔!
胡人霸占中原,士族过**不思北疆烟霄地!
先过江的霸着大官来做,排挤后过江的。
一切都要讲究门当户对,门户之见。
男作女扮,丧失祖勇!
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
粉饰太平,以为自己的一味忍让,就可以让北边的胡人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一马!
生在这个汉室没落之际,让所有人变得虚伪、迂腐、势力!
官场官场,官场就是是非之场!
小官巴结大官,大官巴结宰相,宰相巴结皇帝,皇帝巴结胡人。
汉人一直说有几千年的文化,老是说要感化蛮夷外族。
可到头来,书籍文化不敌胡人的铁马刀弓!
跑到南方,以为站在门外就会相安无事,可悲可叹可笑!
可悲天下万民之苦!
可叹他们生错了时代!
可笑他们偏安一隅自不量力!
写下此书又有何用!”
这紫服老头意有所指的说完这段话后,浑身无力坐在椅子上,暗自悲痛。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并小声道:“相公可在房间?”
“进来吧!”
咯吱一声,房门被外面推开,走进一个面色白净,长相丰伟,一身浩然正气的年轻官员。
这年轻官员朝老头敬过一礼后,拱手道:“禀相公,金国东平府事耿端义求见!”
紫服老头掩饰掉自己的情绪,看着面前一身正气凛然之人。
一时爱才之心浮起,好奇问道:“你也是此次的使团随行人员?”
年轻官员不想能得到宰相的问话,忍下心中激动,恭敬回道:“回禀相公,下臣太社令史弥远,此次出使为朝廷亲定。”
紫服老头听后缓慢开口道:“你姓史,你跟前尚书右仆射魏国公史浩是什么关系?”
史弥远依旧恭敬道:“相公所说魏国公史浩是下臣家父?”
“长子?”
“三子!”
紫服老头闻言轻笑道:“竟不想你是故人之后!
我就想,寻常人家培养不出你这等气质。”
史弥远听到留正的夸奖,心中受宠若惊,谦虚道:“相公谬赞了!
国朝如我这般才俊多如牛毛,弥远当不得相公夸奖。”
紫服老头也就是留正,看着心思玲珑的史弥远,站起身道:“如此玲珑智慧,以后必为宰辅。
不过希望你以后是我大宋的谋断忠慧房玄龄!
而非口腹蜜剑李林甫!”
史弥远听到留正的最后一个比喻,吓的心中狂跳,一副惶恐之相表达道:“弥远不敢自比青史留名的贤相,但亦非奸逆之臣!
望相公明鉴!”
留正看着一副担惊受怕又委屈坚定的史弥远,失笑道:“玩笑之语,不必当真。
你刚才说东平府事要见我,可知所谓何事?”
史弥远看着态度变换自若的留正,心中佩服,觉得自己想要赶上留正还需要很长的路走。
史弥远对于留正的问话,如实回答道:“耿端义并未言明,说是见了相公后才能说。”
“那你就带他进来吧。”
“不需招待?”
“不需!”
“是。”
史弥远转身出屋,不一会就带着一个中年进屋。
此人三尺青须,身材高大,面色端正,一副典型的北人形象。
耿端义字忠嗣,现为金国山东西路东平府事。
耿端义进屋后朝留正拱手道:“大金国东平府事耿端义见过宋国留相!”
留正回道:“大宋国枢密使留正见过金国东平府!”
留正话音刚落,耿端义脸色一沉道:“留相刚才所言不妥吧!”
留正故作不知的说道:“哦,有何不妥?”
耿端义看着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留正,不悦道:“为何己称大,惟不敬上国大!”
留正表情不变道:“己自称大,何劳别邦称大!”
耿端义冷哼一声道:“已礼来论,属国称宗国何有不称大者?
已约来论,何有侄不称长者为大者?”
留正闻言摇头道:“国以人称,而不以国称!”
“荒谬!”耿端义听到留正的诡辩气道:“果然为南方蛮夷之国,不知中原礼仪!”
一旁的史弥远听到耿端义的侮辱,不待留正回话,最先开口道:“妄言!衣冠之国带礼在南不在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