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商议这事儿时,来的不是陈翠兰,而是牛石。他放心不下牛春秀,准备接牛春秀去镇上跟自己住,看病也方便。
一听到自己妹妹跟人打架还没落着好的消息,登时就急了,怒气冲冲到村长家,扬言要让春意和程字楷给个说法。
两相对峙。
春意实事求是:“说法就是,你妹骚扰我,主动来找我麻烦,还动手打人,我正当防卫。”
牛石不接受这个说法:“我妹是病人,你们凭什么这么对她?”
想来道德绑架这一套。
程字楷冷淡道:“她是病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别说这个,她是死是活我都不关心,回去管好她,再敢出来犯病,我下回就不是一脚了。”
“你——”牛石气的脸色涨红,指着程字楷久久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这边没讨着好,又转头去村长那边:“您是一村之长,不会是想包庇自己儿子吧?我妹白挨打了?”
春意怒了,一步上前:“你眼瞎?”
她脸上那么多伤都没看见?搞得就跟牛春秀自己受伤了一样,兄妹两个都病得不轻。
牛石对妹妹是真好,同时又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被一个女人指着骂,首先就是面子上过不去。
当即怒不可遏,扬起了巴掌。
程字楷比他快,牛石爪子没落下来,这边就擒住了他的胳膊,手下不动声色的用力,很快,牛石的胳膊上便清晰的印出五根青红指印,根根分明。程字楷下了死劲儿,饶是成天干重活的牛石都在这场博弈中输掉,没有半分还手之力。
逐渐,牛石吃力败落下风,凭着不甘心的劲儿咬牙坚持,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到眼睛里,整个五官趋于狰狞。
牛石是真不甘心,无论什么时候,程字楷都压一头,现在更是让他的面子往地上踩,这让他怎么能轻易罢手说算了。
终于,他猛地泄劲,整个人往后踉跄几步,弯腰喘着粗气,仇恨的目光直直射到程字楷身上。
“你给我等着。”
“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说这句话,看来你承认自己是没本事的人。”
打不过人家,也说不过,牛石不想继续丢脸,心里想着以后报复,这才灰溜溜的离开。
春意满是不解:“牛家还有没有正常人了?”
程字楷沉吟:“应该没有。”
俩人一唱一和完全忘记了一边村长的表情。
“字楷,你跟我过来。”
村长转身,示意程字楷跟上。
春意担心村长是要责备,急忙拉住程字楷:“村长,您要说就说我吧,要是我上午能忍住不搭理牛春秀,就没这么多麻烦事情了。”
村长严肃道:“这跟你没关系,我让他过来,你松手。”
“不行不行。”春意脑袋甩的跟拨浪鼓似的,坚决不撒手,生怕村长动手打程字楷。
村长吹胡子瞪眼:“你给我撒开。”
春意咬着下唇,不妥协的摇了摇头,眼睛充满祈求的看着村长,希望他能原谅程字楷的屡次动手。
突然,她默默低头,手背被人轻轻拍了拍,带着安抚的意味。
抬头,程字楷无奈看着自己:“松手吧,没事。”
“真的没事?”
“真的。”
程字楷不厌其烦回答她的问题,勉强让春意战战兢兢的心脏安定下来,旋即慢慢松开了手。
走到墙脚僻静处,村长果然是找程字楷问责的。
“你咋成这样,动不动就打人,你想干啥?”
程字楷不急不缓,施施然反问:“是牛春秀不该打还是牛石不该打?”
一语噎住村长。
想到自己一家之主的面子快没了,又迅速调整好表情,更加生气说:“那也不能打人,你知道牛家都是啥人,你一下动手俩,他们以后找咱家事儿咋办?”
“爸,你弄错了。”
程字楷郑重解释:“他们两个被打是活该自己先挑事动手,说到底,牛春秀这样,您应该知道原因。”
村长的脸色变了。
“你还在怨以前?”
“不是怨!”程字楷一脸平静:“牛春秀和牛石,以前把我当做救命稻草,结果反过来咬我一口,就因为我小时候救了差点被陈翠兰用开水泼下去的牛春秀,我就被赖上了,我那天为什么会救她,您清楚,我也清楚,我对他们两个动手,是忍好多年了。”
当年,年纪比如今程金钱还小的程字楷也不喜欢管别人闲事,每天独来独往,突然有一天,村长让他去找牛春秀和牛石玩,还让他保护那兄妹俩。一天晚上,村长带着程字楷去牛家送东西,正巧碰见陈翠兰打骂牛春秀,甚至气急拎着一桶滚烫的烧水朝她身上泼,电光火石间,程字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扑到陈翠兰身上的,只感觉背上突兀的多了一道不容忽视的强力推着他前进,回头,忽视掉哭声凝滞的牛春秀和牛石,他看见自己的村长爸伸着双手,还保持着推他的姿势。
那时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后来长大才懂。
村长程建学历不算太高,却祖上三代都是米罐村的村长,后来新政策下来,上面要派新任村支书,奈何米罐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