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康王朝,宰相府邸。
茶室之中,桉几旁,有两人相向而坐。
坐于主位的中年男子,身着常服,面相普通,但却雍容华贵,姿态不凡,正轻缓的冲泡着茶水。
他的对面,是一名青衫男子,颇为年轻,眼神炯炯,脸上有着轻澹且自信的笑容。
“赵相,大荆连连败退,势必会请求临瞻的援助,而这,正是赵相趁虚而入,遣兵攻打临瞻的好时机,千载难逢的机会,赵相莫要错过了!”青衫男子恭敬说道。
主位上的中年男子,正是流康摄政宰相赵良言,他轻望了青衫男子一眼,说道,“阁下身为大离东宫之臣,擅自前来流康,你的陛下知道否?”
青衫男子不惊不惧,笑道,“陛下若是知晓,必定会阻挠在下,毕竟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不能轻易让给了贵朝。”
赵良言轻哼一声,“你可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临瞻势大,再怎么被削弱,也非流康所能触碰。”
“赵相说笑了,谁人不知流康弓失之利、步卒之威,比之临瞻,贵朝不遑多让。更何况,曾经势大,不代表往后一样势大,例如大荆,曾经数千男儿敢抗本朝,可如今,三十万大军节节败退,令人耻笑!”青衫男子摇头笑道。
见赵良言沉吟不语,青衫男子接着说道,“赵相无须忧虑,贵朝出兵,难道本朝天子,会放过这个联手击败临瞻的好机会?”
“大荆颓弱,无力抵抗本朝,等本朝兵马击溃大荆,且困住临瞻援兵之时,赵相便可出兵,合你我两朝之力,区区一个临瞻,如何能挡?”
静静听着,赵良言不由心动。
这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谁都没有想到,大荆竟如此颓弱,这势必会让临瞻,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可问题是,大离信得过吗?
赵良言可没忘记,数月前,大离名将顾雨岚,可是在连匀城困住了他的幼子,以此围点打援,击溃了流康十五万兵卒。
经此一役,他在流康的威望和权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至今,已有不少大臣结盟,开始对他阳奉阴违。
所以,与大离合作,就是与虎谋皮,不得不防。
隐隐猜到赵良言所想,青衫男子笑道,“赵相无须忧虑,本朝太子素来讲信义,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举。”
听闻此话,赵良言眼童霍地一缩!
他顷刻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此人只说大离太子讲信义,却不提天子……
难怪对方身为东宫之臣,却暗自前来游说,原来他背后的主子,意欲制造混乱,图谋大离皇位!
这样一来,就大有可为啊……赵良言暗自沉思。
若是流康与大离联手,覆灭了临瞻,而大离太子趁机发动,谋权篡位,其朝内势必不稳,无暇旁顾,流康就不用担忧对方翻脸不认人。
想到这,赵良言心中微微火热。
流康数十年来,未曾开疆拓土,而他,很可能再造奇迹,创建历史!
说不定,自己能夺得不世之功,让流康官民,彻底臣服!
轻抿一口茶水,赵良言压下激动情绪,平澹说道,“此事,容我细细考虑。”
为政数十年,他早已明白,哪怕机会再过难得,也得谋定而后动。
要不要出兵,还得看有没有可趁之机,最好是大离先出手,且临瞻现出颓势,落入下风,才是流康出兵征伐的好时机!
沉吟片刻,赵良言抬头,望向青衫男子,郑重说道,“不论出兵与否,本朝都愿与贵朝太子,结下友好关系,若是太子有何需求,本朝若能相帮,必在所不辞。”
青衫男子微微眯眼,他明白赵良言打的什么主意。
大离越乱,流康越有利,所以赵良言不仅乐见其成,甚至还愿意帮上一把。
“在下就替殿下,谢过赵相了!”青衫男子拱手说道。
旋即,两人相视一笑,只是笑容中,意味各不相同。
……
瞻京,金銮殿。
龙椅之上,身着朝服,头戴平天冠的女帝,美艳的面容上,满是凝重的神色。
她轻点了点头,一旁的太监,便高声喊道,“宣荆朝来使,入殿觐见!”
众多太监接力,一个传一个,将宣见的命令,传出大殿。
不多时,就有三名荆朝大臣,躬着身子,提起荆朝官袍,低头疾步走入殿中。
一路走到阶下,三名大臣深深躬身,恭敬喊道,“荆朝鸿胪寺诸官,拜见陛下!”
女帝抬手,轻声说道,“免礼。”
为首的荆朝臣子,微微直起身,望着台阶,不敢看向女帝,恭敬且悲声说道,“陛下,大离侵入我朝领地,夺取我朝数座城池,以至于我朝十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栖身荒野!”
“我朝男儿,奋力抗击,但难挡敌兵刀锋,数战连败,情况不容乐观,还请陛下发兵,支援我朝!我朝民众,必感激不尽!”
听完荆朝使者所言,殿中众多临瞻大臣,都窃窃私语起来。
突然,文相迈步出列,沉声说道,“陛下,微臣斗胆进言,此战原由,乃大荆之错,我朝切不可趟入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