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村民们都陪着小心,谁也不再闹事了,连顶嘴的老娘们都没有。村委会都炸了,能上哪里办公呢?只能去村治安员吉祥开的招待所了。
真他妈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件事没处理好又出一件。从村口到招待所的路上,还处理了一起打群架的民事纠纷,原因很简单,却让人哭笑不得。
村委会炸了,山下接进寨子里的电源线、电缆线、电话线都是从村委会后院角落的电线杆上分散到各家各户的,这个时候全部断了。
除了村口还有手机信号之外,固定电话打不通,整个寨子也停电了,在这个山区里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修好的,真是应了那句“一夜回到解放前”。
天已经擦黑了,村民纷纷去小卖部买蜡烛和电池,而且一买就很多,恨不得都抢到自己手里,好像大饥荒就要来了。
开小卖部的村民自己家还得用,也要备用一些,后来就不卖了,一家不卖就去别家买,这一次买的更多,最后三家小卖部就像商量好一样都不卖了,除非高价限量发售。
没买到的村民就不干了,在村子里叫骂,这家说那家不地道,那家说这家缺德,骂着骂着就打起来了,买这些小东西的一般都是家庭妇女,这些妇女们揪衣服扯头发打起来谁也不让谁,越打越起劲,最后就打起了群架。
吉米利陪着鲁公安路过恰好看见了,气不打一处来,呵斥着叫男人们把各家婆娘都拉开,问明情况之后现场处理,结果谁都说自己有理。
这时候,一位从招待所里出来的外乡人出了个主意。
这位外乡人身材不高,不到四十岁,处理事情还是有一套,往那里一站,很有气势,就像个对下属交代任务的领导或正在上课的体育老师。
他建议今天所有村民买蜡烛的钱都由村委会出,大家拿着蜡烛去会计那里登记报数。
几位村领导觉得这个办法好,都点头同意,然后问题就解决了。支书要求每家领走几支,剩下的都留在招待所备用。
处理完这些繁杂的琐事,在招待所,鲁旭鸣把村主任、支书、治安联络员、会计等七八位村里的重要人物叫进一间房,关上门点着蜡分析案情,却不谈怎么破案,而是在分析案件的性质,他谈了两种假设:
第一种情况:村委会集体私藏炸药,火灾中引起了爆炸。村委会里藏有这种东西,几位村领导就难逃责任了,肯定要接受调查,相关人员交代炸药来源和用途,然后接受处理。
第二种情况:纵火犯自己拿来的炸药,故意用炸药炸毁了倮倮村村委会,那么,这个性质就很严重,是危害公共安全的恶性治安案件,警方绝对要下大气力严查,弄不好会定性为带有政治报复的案件。
最后他开导性地说:“都是乡里乡亲,诸位就交个实底,村委会究竟有没有私藏炸药?我汇报案情时上面也好确定侦查方向,给案情初步定性。”
在座的人都纷纷摇头否定,村委会怎么会私藏炸药呢,当然是纵火犯带来的!就算有人隐约感觉到不妥,也不愿意站出来充大头,况且这里还联系着盗墓案,一旦承认了私藏炸药,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鲁旭鸣在心中冷笑:无知不可怕,可怕的是愚蠢的自私和贪婪,炸药的来源不同,此案的性质不同,侦查的力度就大为不同,真把事态搞大了,倒霉的还是倮倮村。他已经暗示了,可是这些人都怕独自承担责任。
然后,鲁旭鸣开始调查案情,起火时全村青壮都在山谷中折腾,没有作案时间,村里只剩下老弱妇孺,也没看见有谁中途回来过。那么假定作案人当时就在村中,鲁旭鸣心里也清楚,就村里这些人的水平,恐怕谁也不能拣把笤帚顺手就在墙上写出那么漂亮的宋隶来。
那么,嫌疑犯非常有可能是外来的。就书法来看,嫌疑最大的就是考古队那些知识分子,但他们不可能作案,当时都被村民围着呢。
今天有两个人进村,蒋允方和一位名叫茂达的外乡人,但这两人的嫌疑也被排除了。有好几个小孩看见他们下拖拉机进村后直奔山谷,而且案发前蒋允方早就在乡亲们面前“审案”呢,不可能有作案时间。
至于化名“茂达”的唐成,也没有作案的可能,吉米阳等好几位村民都作证他一直在现场看热闹,拎着一个大包,到的比蒋允方还早,后来跟着大家一起跑回村里的。
其实吉米阳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他中间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唐成,却以为唐成一直在身边看热闹。
况且从山脚下穿过谷地、茶林、村庄,到达村委会跑个来回,最短也接近四公里,走山路少说也要半个小时,回到村子里大白天要办成这件事,能不被任何人发现是不可能的,想都想不到。
招待所还有三位来自外乡的客人,与茂达一样自称是来收山货兼农家游的,是重点嫌疑对象,但是服务员作证,这几个人在案发前后以及整个下午,根本就没离开过招待所。
假如服务员没撒谎的话,那就剩下两种可能,要么还是村里人作案,要么嫌疑人根本没在村里露面。
鲁旭鸣也怀疑那几位外乡人是文物贩子,在招待所检查了唐成和其他三个人的证件和行李,却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