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家驹听了唐成的话,很有兴趣,但没有说话,而是示意他继续说,唐成又指了指南边:“前方远望麓湖视野很好,有一段空间距离和高度,不受湖面湿气侵袭,但朝案稍显宽深,岸台低矮。”再指指两边:
“周围地气清幽,但视野中却直接可见麓湖对岸杂乱的人烟,人的感应相冲,两边扶手缺失,气场对流,难以聚合。”
和家驹微微一皱眉,似笑非笑着说:“你还懂地理堪舆?不用说这么多江湖风门行话,直接告诉我,老人家住有什么小问题。”
唐成以专业性的口气说:“直接一点说,在这里居住适合安形养神,环境自然是很好。但对于上了年纪的人,这个时节就有些不合适了,心境容易受秋气影响,总是不自觉间喜欢回忆往事。
为人常知回省当然不是坏事,但受环境影响无意间思绪总是这样,无意识地过多回忆往事却不是好事了,会增加不必要的感概,引起失眠,睡不踏实。”
这个时节居住在这里,环境容易产生一种暗示,让人不由自主总是喜欢回忆很久以前的事,莫名其妙有所感叹,却又不知道原因在哪里。
地理气场真正的微妙就在于此,唐成结合时令和居住的人断此地的环境,也就是居住环境与气场,水准是相当精深了,超出了大多数一般地理堪舆师的眼界。
和老先生的随口一问,唐成回答的非常认真仔细,对这个地方地理气局的勘察也是尽心尽力一丝不苟了。然而一旁的宫紫桐看着唐成,眼中却隐约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甚至是厌恶反感的神色。
白云山中这一处小庄园就是瑞恒集团的产业,和家驹路过广州在这里小住,也是宫紫桐安排的。
她已经尽心尽力了,事先至少挑了五个地方并且都亲自看过,包括广州最高档的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最终还是决定让和老住在这个山庄。
有欧洲留学背景,学习现代企业管理的宫紫桐,是一位年轻的知识女性,也是一般人眼中的当代社会精英了,接受了西方所谓自由民主的教育。
说实话,她根本就不信旧中国传统文化中地理堪舆师那一套,但她也知道和老这样的人可能会讲究,所以特地在广州请了一位颇有名气的“堪舆顾问”来看过,确定毫无问题这才让和老入住的。
从办事的角度来说,宫紫桐考虑的已经相当周到了,能想到的几乎都想到了,不料唐成恰恰在这一方面借题发挥挑毛病,换谁都不会高兴的,这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吗?
听到这里,宫紫桐忍不住插话说:“我不知道程先生对地理堪舆还有研究,这个地方就是我安排的,和老下榻之前,我还特意请了堪舆顾问来看过,人家是专业的地理堪舆师,不仅仅是有研究而已。”
听了这话,唐成当然明白,意识到自己说话太老实得罪人了,惹得这位冷美人不高兴了。
其实像和家驹这种人,不论路过什么地方,下榻之处肯定有人专门精心安排。按以往的习惯,唐成才不会随便说话莫明其妙的得罪那些办事的人,反正与他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和家驹收藏梅瓶也答应听从赵瑛的遗言劝诫,唐成内心很感激这位老人家,所以毫无保留也不想保留,有什么就说什么。
想到这里,他赶紧开口把话往回圆:“我没说这个地方不好,相反,这里非常好,能在广州近郊找到这么一个下榻的地点,实在不容易了,宫小姐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但是,世上从来就没有完美无缺的地理气场局,不仅要看地方,还要看时节,并且要跟不同的人相结合。说天人合一也许夸张了,但要是从心与境相合,人气和地气的角度来说,有一点小问题而已,就像我们每个人的身体一样,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小问题,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唐成最后这几句话,谈的完全是地理堪舆中最高明的讲究,但在宫紫桐听来,也完全是江湖骗子忽悠人的那一套说辞,明知对方在往回兜话,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反感。她淡淡一笑,带着明显的讽刺说:
“程先生真是无所不知啊,我先前以为您只是一位古董商呢。”
唐成当然听得出来,他也明白,她对自己的反感也是正常的。
和老先生征集元青花的活动就是托瑞恒集团出面操办的,征集地点也是瑞恒集团的办公场所。两个多月来动静闹得不小,人来人往,把瑞恒集团这半层楼闹得乱糟糟的,从早到晚不得安宁,可是真品元青花一件也没见着,真是得不偿失。
这当然不能怪宫紫桐办事不力,但她毕竟没有完成老人家交待的事情,那些所谓的送宝者,在宫紫桐眼里就是一批连起哄带捣乱的骗子,唐成也不例外。
但是,这个小骗子运气很好,虽然拿来的也是一件赝品,却使了个巧妙的手段引起了和老先生的兴趣,到广州来顺道见了他一面,这是何等的荣幸。
宫紫铜虽然不知道老先生在餐厅里关上门和唐成说了什么,但她心里清楚,很显然和家驹把赝品花瓶留下了,还给了唐成一笔好处,这个小骗子很会哄老人家开心,伎俩得逞了。
至于转述赵瑛遗言这件事,宫紫桐当然没有听见,也就不知情了。
她并不担心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