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赵老的话,唐成心里一阵咯噔:在外面飘的时间不短了,算上当兵的那三年,转眼间就四年多了,早先的尴尬以及心里那点小疙瘩回过头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父亲和潘阿姨在一起只要日子过的好,不也是好事情吗?
唐成早就想回家看看了,但总觉得在外面还没混出名堂,面子上有点抹不开。今天赵老给了一个台阶,他很痛快的顺坡下驴,决定回家过年,以前的小矛盾不必再提。
唐成没有回话,但从表情看他是决定回家了。赵老接着说:“我也要回龙门镇看看,自从老父亲走后,算算日子三年没有回去了。”
“您老也要回龙门镇?不会就是南充金城山我上学的那个龙门镇吧!”唐成惊讶地喊出了声:“难道灵山公就是......”
“是的,我就是龙门镇人,赵灵山老人家正是家父。”赵瑛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唐成的初中、高中都是在龙门镇龙门中学就读的。这个学校离唐成所住的龙门耸不远,三舅婆程琳托了好几个人才让他这个没有正式户口的学生得到了上学的机会。当然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沾了三舅婆原本就是这个学校的退休老师以及三舅公蒋慈谦是本校已故校长的光,所以,从初中一年级开始,唐成就以蒋允成的名义正式上学了。
三舅公原来是龙门中学的校长,后来在一个什么运动中出事了,校长没做成是小事,还失去了性命,三舅婆也失去了教师的工作回到了红土地老家蒋家坝,等到三舅公的事情被弄清楚后,三舅婆恢复了工作可以在学校教书了。
不过这时候三舅婆已经到了退休年龄,学校为了她的生活方便分给了她一间宿舍,三舅婆过惯了农村生活,便留在了蒋家坝。于是,唐成有了一个特权,那就是可以不住学生宿舍,可以大大方方地住在三舅婆的宿舍里。
就这样,唐成认识了退休的老校工灵山公。这时候,灵山公已经是九十多岁的老人了,但身体非常硬朗。
第一次见到唐成时是一个冬天的傍晚,灵山公看见程琳的宿舍亮着灯,以为是她回到了学校,便敲开了门,见到的却是一个小男孩。
当他知道了唐成和程老师的关系时显出了热情和大方,经常来学校看望他,给他讲蒋校长和程老师的事情。
灵山公本来的名字叫赵灵山,原来曾是龙门镇的大户,解放前,他考察过日本、南洋、英国等地的农村后得出结论:中国农业必须改革,当时的土地过于集中在少数人手里,使得耕者无其田。要改变这样的结果,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放弃。
于是,灵山公出于某种目的考虑,在新中国即将成立时将自己所有的田地和一个大庄园奉献给政府,这个庄园就成了后来的龙门中学校址,他自己一家老小十口人住进了原本是用来关牲畜的棚子里,后来政府发了一个“开明绅士”的牌匾给他,让他在学校教书,可是他坚持做了学校的校工。
所以,灵山公对三舅公蒋慈谦、三舅婆程琳不仅仅是认识,还是很好的朋友。后来,灵山公的几个孩子长大去了外地工作,到他退休之时就随最小的女儿住到了外地的乡下。
知道了赵老是龙门镇开明绅士灵山公的儿子后,唐成更加敬重这一对父子了。当即显出了恭敬之意,又倒了满满一杯酒遥祭灵山公。
要回家过年当然不好意思空手回去了。
寒假前唐成去了一趟太古里市场,给奶奶、父亲、大哥、姐姐、姐夫和蒋家坝的各位长辈淘了一些惠而不费的小件古玩当礼物,总共花了八、九千。到了最后转念又想了想,也别显得自己太小气,最终还是给潘阿姨也买了一份礼物。
在回家的路上,唐成的心情还有些忐忑,不知道家里人会不会给什么脸色,毕竟自己违背了家人的意愿独自跑到成都鬼混,也没做出什么成绩。但是等到下了车,远远望见红土地的村口时,心头陡然一片温热,连眼圈都止不住的红了。
回到家中,姐姐和姐夫已经到了,没有担心的情况出现,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就好像在外地上学的孩子放假回家一样。
父亲很高兴,晚饭时多喝了好几杯,潘阿姨热情大方,奶奶程琳看着唐成带回的礼物,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只有姐姐蒋允方一把揪住唐成的耳朵,把他拎到一旁教训起来:
“你这坏小子,说走就走,出去这么长时间才回家!”
可是,奶奶却不肯她这样“欺负”唐成:“别这样,成成已经是大人了,自立门户自食其力有什么不对?”随即打落她的手臂,赞许地说:“你看他在成都买的东西,一件都没被打眼,很不错,我孙子就是有出息!”
蒋允方缩回头,唐成特意对她扮了个鬼脸。
这个除夕团圆,唐成在家里很开心,一家人团聚其乐融融。大年初一,蒋再能特意代表儿女晚辈一起给赵瑛教授拜年,但电话一直没打通。
唐成在家中一直呆到正月十五,过完元宵节才回成都,临行前还装出一副学业、事业都很繁忙的样子。年轻人好面子,他的底细家里人估计都很清楚,但谁也没有去点破。
在火车上,唐成连续拨打了赵老的电话,仍然打不通,原本很欢畅的心情变得有些不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