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成想起了程老太公告诫的话,心里在不停翻腾,但还是开口了。他指着电脑屏幕说:“办法倒不是没有,要是能见到实物就好了,这是玉器,能上手最好。”
所谓“上手”是古玩界术语,指用手去抚摸、感觉、把玩,它在鉴定中曾经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而现代很多珍贵文物从保护的角度是不便直接上手的,但玉器是个例外。
鉴定或保养玉器都讲究直接用手把玩,上手的时间越长玉的品相越好,这在过去称为养玉或盘玉,也是中国古代玉文化的一部分。
赵老听了这话,好像有门道,宽心了很多,赶紧递过一个铜版纸大信封说:“实物在伦敦苏富比拍卖行的保险柜里,你我是不可能见到了,但这里有一套各个角度的高清照片,拍照的光线非常好,绝对是没有人工修饰过的原件,纽约芃凡阁古董商行给我寄来的,凑合着看看吧。”
唐成打开信封抽出照片看了半天,眼神有些漫不经心,看不出有激动的样子,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赵老不解的问:
“照片上能看出什么门道来吗?这件东西不需要你我鉴定啊。”
唐成笑了笑,放下照片反问:“您老估计一下,这东西会拍到什么价?”
赵老想了想,说:“既然是一个局,那就难说了,不能用常规思维估算。但现在已经有人故意放出风声,假借市场预测的名义,说至少要在四千万人民币以上。”
唐成岔开话题又问:“去年在香港拍出天价的‘乾隆御笔’白玉玺,您见过照片吗?”
赵老感叹地说:“不仅见过照片,当时我还特意去了香港一趟,在拍卖会上见过实物,无论是从哪一方面看都是无可挑剔的羊脂玉雕珍品,不愧是皇家玉玺,国宝级文物。”
唐成听了赵老的话不紧不慢地说:“我也见过照片,不怕您老笑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好的羊脂玉!这几年羊脂玉在国内炒得很高,仅那样一块毫无瑕疵的极品羊脂玉料,就算不是古代玉玺,卖个上百万也不稀奇。
您再看看这件‘信天主人’,号称是和田青白玉,用料从玉玺的角度来说就太差了。看照片虽然不如上手断的真切,但换一种同样品相的普通玉料,去矿产地收的话,要价几百块钱都嫌高,外行人可能不清楚,其实石头并不是想象的那么贵。”
赵老提醒说:“玉料虽不是极品,品相也不是最好,但人家卖的不是石头,就是中国皇家玉玺的概念。”
唐成撇撇嘴,满不在乎地说:“岂止品相不好。这件所谓的‘信天主人’不仅用料低劣,而且造型和雕工也是又笨又丑,普通人都不稀罕的东西,除非乾隆老爷子脑袋有病还瞎了眼,或者直接脑子进水了,才会拿它当玉玺!”
赵老皱着眉说:“你这么说就太武断了,而且太夸张!以苏富比在国际艺术品收藏界的地位,拿出来镇场的东西至少能说得过去。况且你没见过实物就说这种话,不符合我们这一专业务求严谨的治学精神。”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却发现一旁的唐成神情有异,笑得很是狡猾鬼祟,忍不住开口发问:“嗯,你笑什么?”
唐成眨了眨眼睛说:“赵老您忘了今天叫我来的目的吗?您是想讨论治学精神,还是想知道江湖上‘拆棚’的手段?”
赵老怔了怔:“你想说它是赝品?”然后进一步推理:
“可是我们在这里说这些,没什么用处,苏富比既然将它推出来,就有权威鉴定的程序,大多数人也会相信。”
唐成听了赵老的话并没有止住笑:“我可没要您老直接说它是赝品,虽然这方玉玺的品相不太好,用料也很普通,但仅仅看照片,我认为有五成可能是赝品,但没有见到实物,也不敢肯定,而且苏富比国际拍卖会那种场合也不好乱开玩笑,不大可能拿一件赝品来忽悠。正如您老所说,这不符合专业严谨的治学精神。”
赵老有点忍耐不住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就痛快点!把我都搞糊涂了。”
“您老就不要管它是真品还是赝品,只需要讲一个故事。”
“讲一个故事?这与拍卖有关?”找老不解地问。
“是的,就是讲一个故事。”唐成凑近了赵老,小声说:“您老应该这样去讲……”
唐成说出了一番话,赵老听完之后,将信将疑。
“我刚才说未尝没有办法搅局拆棚,但这个办法对我这种人没用,而以您老的身份地位,却是很有可能成功的。”唐成很有把握地说:
“像蔡铭超先生那种搅局的手段等于是公开掀桌子,而真正的江湖高手暗中拆棚都是不上台面的,外行人也看不出任何痕迹。”
赵老还是有点不放心,心里没底:“这样就行?”想了想又觉得可行,松了一口气说:“除了麻烦一些,其它的倒也不复杂。
唐成得意地笑了笑,有点神秘地说:“这个故事有讲究,您一定要私下里说,不要公开。
至于对象嘛,都是您接触过的、在文物鉴定界有身份、有名望的专家,特别是故宫博物院的那一批专家,还有香港那边的熟人、名流,尽量不要漏掉。”停了一下又继续说:
“但是一定不能公开,而是以学术讨论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