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山吼,快看!”有人兴奋地大声喊了一声。
唐成随着人群快步跑上高台,面前矗立的是一座铜铸的瑞兽。那瑞兽昂首挺胸,怒睁双目,巨口大张,四肢迈开,阔步从容。
然而这威武雄壮的巨大身躯却是残缺的,口吻、尾部、腹下都有缺损,全身布满了历尽岁月风雨剥蚀的痕迹,壮硕的四肢也有裂痕。当地文物保护部门用很多根粗大的铁柱搭成脚手架,帮助支撑铜牛沉重的身躯。据说,这尊铜牛就是何滔塑造的,取名镇山吼。
唐成当然早就听说过金城山铜牛镇山吼的大名。这个巨大的铜牛有五米多高、六米多长、三米多宽,重达三十吨,距今已有一千多年。当亲眼看见它时,唐成才体会到真正的震撼!
“读中国近代史,会有很多感慨难以言述,要是去看一眼南充金城山铜牛镇山吼,就会很直观的体味到什么叫雄壮与沧桑?”这是赵瑛老先生闲聊时曾经说过的话。赵老一定来过这里,今天唐成也来了。
和其他游客略带夸张的惊叹与指指点点的议论不一样,唐成走近铜牛详细观察时没有任何行动和言语,只是定定地看着铜牛,几乎定住了神。他们蒋家本来就是倒腾古玩的,从小见过各种文物真品残片和高防赝品,亲眼看到这么一件硕大的千年重器,唐成的精气神立刻就被完全吸引了。
顷刻间,唐成有了入神之感,一种威压之力扑面而来,周围嘈杂的一切恍惚都远去了,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与这雄壮的铜牛,这种现象类似于一种入定后的“观境”。当一个人忘情专注的欣赏壮观的风景或美妙的事物时,在恍惚的瞬间可能曾有过这种感受,有过具体体验的人才能明白过中奥妙。
父亲蒋再能曾经对唐成讲过古董鉴定中一种特别的现象:仿制品就算用再高明的手段做旧,哪怕是惟妙惟肖神乎其神,甚至能骗过考古专家或某些现代检测仪器,但有一种“东西”是仿造不出来的。那就是岁月变迁的承载,赋予器物的“气质”或“物性”,只有心神浸yin其中才能感觉到。
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而已,要弄清楚其中奥义,往往要经过多年研究才能体会到,却又无法形容出来。而伪造的赝品没有真实的历史经历,没有经过时间的洗礼,也就没有那种岁月变迁中留下的独特灵性了。
唐成这时候无意间一定神进入了专注的“观境”,在这个巨大千年古器镇山吼面前,平生第一次找到了父亲曾经描述的那种“感觉”:心念一动而定境未散,看见铜牛镇山吼背上那个硕大的坐垫,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道教传说中太上老君的坐骑青牛造型。那太上老君手扬拂尘,从天尽头缓缓走来,身后拖着长长的霞光,如一道看不见头的七彩披风。
太上老君骑牛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唐成双眼一花,恍惚间周围的一切都在发生变化,他置身于千年之前的金城山顶,目睹何滔将军带领的将士们与叛军鏖战,刀光剑影之间,留下一片血腥。
就在唐成被千军万马包围之际,脑海中恍惚听见了诵经之声。那声音不大却字字浑厚,回声来自空灵的世界,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滚滚而来,如雷音蜿蜒,仔细分辨,这奇异的声音竟然发自眼前的铜牛镇山吼。
原来,这金城山南京门前的铜牛腹内铸刻有《楞严经》,字迹大多锈蚀很难辨认了,唐成当然不可能钻进去分辨,更不可能细读,却奇异微妙地“听”见了。
当年何滔立“镇山吼”于金城山,有威镇山神的意思,当然更有威慑叛军之意。而如今这里已经修建成了公园供游人玩耍,铜牛镇山吼也就成了人们欣赏的玩物,它昔日的威风、威力当然不可能被人认知!
“自古地理堪舆之道,需知行风流水都在变化之中,来龙去脉也要讲究‘生动’二字。在一般人眼里,大地是不动不变的,其实不然。地理堪舆师应于立足之处看到自古以来的山水变迁……”这是唐成曾亲口对石头说的话,此刻突然记起,下意识的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天罡太极罗盘。
罗盘天池中的磁针好像在颤动。这时候,唐成脑海中的诵经声随心念变化为起伏的山川风声夹杂着隐约的牛吼。不仅有这种“错觉”侵入脑海挥之不去,身形也被定住了,几乎移不动脚步也说不出话来。
唐成的意识是清醒的,内心有了惊恐和震撼,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元神再一次受侵心念被夺之兆。他这时候的状态就像身处梦魇之中,意识明明是很清楚的,但意念却“醒”不过来,被镇住动不了,无法指挥身体,他的身体也就僵住不动了。
“真没想到这座铜牛的‘灵性’竟然如此厉害!”唐成在心里喊道。
不过,这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唐成自己不小心了。他无意中收摄心神,定境而观,这种状态下元神最容易感触“外客”的信息。所谓外客当然不是科学上说的外星人,它只是民间医家术语,就是自己身体和意识之外的某件物体,包括有生命和没有生命的,江湖唤魂术中也有提及,民间迷信的说法诸如被鬼怪附体、中邪等等,都可以称作冲撞了外客。
按照唐成现在的理解,所谓外客并不是妖魔鬼怪,也不是神灵仙魂,就是环境中不易察觉的、可能扰动心神的信息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