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样想的?”
她想说“不”的。
潜意识中,无论那个男孩从小再怎么欺负她,再怎么老爱设套子让她钻,她都相信,他还有一颗善良正直的心。
尤其,医院的那晚,似乎更让她看到了他内心深处柔软的那一面……
可是,她忘不了在自己面前血肉横飞的那个工人,忘不了那两个最后连哭都没有声音的中年农村妇女……
她有责任,还他们一个公道!
“丹丹,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安旭的声音更低了些,低得不仔细听,就听不清楚。
她沉默着。
说“不”抑或“是”,对她而言,都再痛苦不过。
所以,她只能选择沉默。
然后,那个男人也不再有声音。
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我几分钟后,还有个会。”
不知过了多久,安旭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夏文丹如同被蛊惑的人,默默地站起来。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想了解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至于工人那边,我也会有个交待。”
他看着她。
眼里面少了些东西,又似乎多了些东西。
“你走吧。”
他最终只是挥挥手。
夏文丹默默地转身,走到门前。
“你放心,我会给你有个交待!”
他突然重复刚刚的话,如同祥林嫂。
这一刻,夏文丹真的有冲动转身立刻对着他叫:“我相信你。”
可是,她最终只是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开门离开。
甚至,连头也不曾回。
晚上吃饭的时候,萧慕风竟然来了。
结婚以后,他和李晓冬一直是单独住在外面的,偶尔周末节假日回来,也只是打个照面就离开了。
而今晚,非节非周末,他竟然一个人回来了。
“下午你去过安氏了?”
饭桌上刚一坐下,萧慕风就问。
“嗯。”
夏文丹忽地有些心虚。
“丹丹,你初说要做这个专题时我不反对,包括现在,我也不反对。
但是,我不希望,你只把眼睛放到安氏上去。
有些事不像你看到和想到的那样简单。”
“我是想多角度采访的。
可是,我总要找到一个切入点吧。
想来想去,安氏是那个工程的总承包商和开发商,我不找它还能找谁?”
“可是……”
萧慕风的话没说完,萧慕天已经从书房中出来了。
“慕风,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慕天滑着轮椅过来的时候,神情有些疲惫。
夏文丹知道,最近因为和苏挽云婚期的事,萧慕天弄得有些狼狈。
原本说好的秋季婚礼,因为苏挽云的一句话延期了半年。
“文丹,也许,当初,你就给我出了个馊主意!”
那天下午,苏挽云来电要求更改婚期的那天下午,萧慕天坐在书房中,对着她很无奈地笑,“怀有特定目的的婚姻也许注定就是一场悲剧。
因为,婚姻怎么能够如同市场那样,等价交换,或是,强买强卖?”
因为这,他也好几天没出来吃过晚饭了。
今天倒好,这感情受伤的,喜欢教训人的,统统都到饭桌上来了。
“有什么事吗?”
萧慕天望着突然沉默的弟妹。
“没有什么。”
夏文丹答,“我和二哥,刚刚,只是有些争论……”
“为了四号工地上农工自杀那件事?”
萧慕天不经意地问,却让室内其他两人有些楞神。
“你们不要奇怪。
前两天,我们事务所接了这个案子。”
“案子?
!”
“死者家属委托法律援助中心还他们一个公道。
法律援助中心又把这个交给了我们……”
“大哥,你要帮他们打这个官司?”
“说实话,我不准备接。”
萧慕天说得极慢,还眯起了眼,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为什么?”
“我不相信安旭是那样的人!”
“可是……”
“丹丹,如果你真想调查这个事件的始末,我劝你也要好好地擦亮眼睛。
你还太年轻,再加上我们这样的家庭,很多的事,你还太天真。
但是,你只要记住,凭心去看去听去感受,我想,你就不会走太多的弯路。”
萧慕天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似是有些倦。
抬手揉了揉眉心,冲两人一笑:“不知怎么的,最近没什么胃口。
还是你们慢慢吃,我想去休息下。”
说着,他又转动轮椅准备往卧室方向走。
“大哥!”
夏文丹叫。
“什么?”
“你觉得,我是不是不该再作这个题?”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