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秦声睡着了,身体后仰,头颈靠在沙发靠背上,但因为身高略高,头部仰角呈现一个很不舒服的姿势。
这样都能睡着,可见是真的累坏了。
棠意礼隐约记起秦声打电话的时候说过,他早上下的飞机——米兰和北市有六个小时的时差——那秦声岂不是在米兰时间凌晨下的飞机,然后马不停蹄又工作了一天。
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直到现在!
棠意礼一时有点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叫醒秦声,她只能坐在一旁干等着。
许是无聊,也许是对眼前全无防备的男人,充满好奇,棠意礼仔仔细细地把秦声观察了一番。
怎么说呢,秦声长得,就是纯粹的好看,是那种女人都要惭愧的好看。
下颌线紧致清晰,优美的弧线,连接脖颈,雪白修长的一截,完全称得上天鹅美颈,连打瞌睡,都没有斜眼歪嘴流口水的丑态,可见气质有多卓越。
可能是以前自己对秦声的偏见太深了,竟然对这男人的美貌,完全没看到。
现在棠意礼欣赏起来,就有种“怎么早没发现”的遗憾。
“嗯……”
秦声转醒,一双桃花眼迷寐,半睁半闭着,自带一股靡费风情,不过很快,他也发现自己不合时宜地睡着了,眼中迅速注入清明,含笑转向棠意礼。
“抱歉,我太困了。”
棠意礼摇头:“秦老师工作繁忙,这么晚还要给我生意做,是我要表达感谢。”
她悄悄把合同从桌上推过去。
秦声一笑,拿起文件,看了看:“小棠总也辛苦了,价格没问题,我拿回去让财务和法务看过,盖了章,就把合同送过来。”
两人同时起身,礼节性地握手,算是给这单生意划下一个逗号。
棠意礼转身要去关电脑,却被秦声伸手阻止:“这个,送给你,算是个伴手礼,也谢谢你连夜为我开工。”
递过来的就是那个黑色纸袋,上面一个字都没有,推测不出礼品价值,棠意礼有点不太敢收。
还是秦声再次强调小礼物而已,棠意礼觉得不好再推辞,才接了过来。
“是什么?”她问。
秦声逗趣:“打开看看,反正不是意大利面。”
棠意礼笑了一下,从纸袋里取出一只小娃娃。
娃娃很漂亮,合掌大小,穿着米白色的堆叠的蓬蓬纱裙,头戴三角形的帽子,每个帽尖都缀了一只金色的铃铛,脸是陶瓷做的,涂成了小女孩的模样。
棠意礼:“我好像知道这个,在意大利很有名,叫……”
缘分天使?
还是什么天使的……
秦声:“正确来说,应该叫triangle。”
棠意礼咯噔一下,总觉得不详。
triari,三的词头,是因为娃娃带着三角的帽子吗?
还是有什么暗指。
棠意礼终究没问,把娃娃放回袋子里,浅浅道谢。
……
城市的另一头,荀朗被家里的电话,给吵得苦不堪言。
纪南昀上了飞机,还要拨卫星电话来骂他。
“我纪南昀的儿子,竟然被人当成小白脸,荀朗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可我丢不起这个人,要么你就和棠意礼断了,要么我就去告诉棠丰,叫他管好好管教管教女儿。”
“这一家子,也不看看,是谁帮了他们,才有的今天,胆敢对我的儿子呼来喝去,是不是不想在商场混了?!”
纪南昀发了好一通的火,荀朗站在楼舍门前的空地上,慢慢踱着步子,看着黄黑色的砂土地上印下鞋底的纹路。
“荀朗!你倒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告诉你,以后别指望我帮棠家丁点儿——”
“您不想帮就不帮。”荀朗森然开口,眉宇里尽是烦燥之情。
“我和棠意礼怎么相处,是我们之间的事,别人、包括我们的父母,怎么想怎么看,对我们都没有影响,爸,您想怎么对丰棠集团,是您的事,我和棠意礼,不劳您费心。”
“你个小兔崽子——”
荀朗挂断电话。
可耳根清净没有两分钟,荀妙云的电话,紧接着又打过来。
荀朗扶额,听着母亲又把父亲的话,重新包装过,温柔复述了一遍.
可他仍旧不让分毫:“那是我和棠意礼的事。”
荀妙云:“我知道,之前呢,我也觉得你隐瞒身份,跟阿梨玩个情趣,也挺有意思的,但现在看,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你们的关系,别人只知道,你是阿梨的男朋友,却不知道你是纪南昀的儿子,以后要是商场上遇见了熟人,让人家知道你吃女人的软饭,你爸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荀朗:“我有分寸。”
荀妙云:“你的分寸是什么,可不可以先让妈妈知道一下?”
荀朗身份的秘密,在棠意礼面前维持了将近一年。
他们能有今天的甜蜜,都是因为,大家习惯了各自的身份。
棠意礼习惯强势,习惯主导;
荀朗,则是习惯迁就。
这就像天平两端,摆放了体积、密度,截然不同的物品,在晃晃悠悠的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