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结婚,是久生爱世无法回避的一个问题,因为她的父亲久生子爵,当初把她送回到乡下让诚夫人好好教养,是希望她能在长大之后成为一个温良端庄的女人,以此找到一个好夫家;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坚决把她从森安接回到东京,也是因为她到了要嫁人的年纪,是时候给她找一个合适的才俊了。
而对于爱世来说,生活在东京她有许多隐形的限制,她要伪装起自己无法真正自由的生活,这都是因为她很清楚终究压在她身上最重的一件事就是嫁人,在这之上,她的父亲其实根本不在意她的学习是否认真优异,不在意她所学的才艺是否是自己喜欢感兴趣的,但只要是能让她未来的夫家感到喜欢和满意,这对她的父亲来说她的那些努力就是有价值的。
但该怎么说呢?这并不能单纯地否认,她在她父亲的心中就是一个结婚嫁人或联姻的工具,反而是她父亲以为他是真心为自己女儿好才这么打算的,要为她后半生过得安稳幸福的一个保障,看她姐姐爱子就过得很幸福,她也一样。
可她根本就不想嫁人,她无法接受自己多年的努力和成长,吃了那么多的责罚和训练的苦,受了那么多的嘲笑和偏见,最终却只是被这么简单地盖章成是为了能够在将来找到一个疼爱怜惜自己的好丈夫,她才这般坚持着的。
这让她感到深深的愤怒和委屈,她本可以不管他人对她的这种看法和期待,但她后来忽然意识到,大家对她已经被管教“好”的这种看法和期待,会让他们觉得她变得温柔且好控制了,关于她的一些事他们便可以操控了,而她似乎必须得接受他们的安排,要不然她就还是“不懂事”,即使这样的安排她并不喜欢或不能接受。
所以在这样的冲突之下,有些孩子会接受这样的安排,因为他们已经“懂事长大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任性了,但爱世她不她绝对不要这样,在各种夸赞她的糖衣炮弹下她很清楚等待着她的陷进将会是什么。
所以她偏偏要反着来,让大家无法夸赞她,而这种方式非常极端但效果却很明显,只要她的内心能承受得住,只要她无所谓他人对她的诋毁和厌恶,只要她能忍受自己内心的自责和煎熬,就可以。
外婆曾经对她说过,一定要按照自己的心生活,不用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和眼光,但她明白本质上这样的做法很自私,但谁不自私呢,她本来就是自私任性的人啊,更何况,这样的做法她牺牲的其实是她自己。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爱世她并不会全都怪父亲的不给她自由什么的,她是华族的小姐,一直以来都享受着最好的物质和身份待遇,她不能那么贪心既要富裕尊贵又要随心所欲,所以她不能怪任何人,只能自己暗暗争取。
且她在小的时候,和父亲大人的想法几乎是一致的,都有向上攀爬的野心,她甚至还有不服任何人甚至是姐姐比她好的嫉妒心。
只不过是因为后来她在森安长大在外婆身边长大,又发生了一些让她难过的事,于是在对待情爱和结婚的事情上,让她有了全新的想法,让她觉得其实不期待情爱和结婚也是可以的,因为就算没有一个爱她的人,她也可以像外婆一样就这么度过自己的一生。
甚至外婆本来就曾教她,让她不用太关注男人,因为男人有可能会展开獠牙让她受伤,远离他们也许会她能过得更好,所以她如今这么践行着。
所以她不执意把她的成长展现得跟她年幼时完全不同,好证明她如今的脱胎换骨,让大家对她另眼相看什么的,她如今更希望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达到她想要的结果,甚至让她的父亲和家人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就好了。
……
如果你是一个好孩子,那么发生一些你不愉快的事情你就只能忍着,且你的家人不会不知道你的不愉快,但他们并不会体贴你,而是当做不知道或是压着你看你的底线在哪里。
她久生爱世的家族就是这样的。
可一旦她是一个糟糕的坏孩子,事情会完全变得不一样,不论她做出什么“不懂事”的事,她的家人都有办法在心里为她开脱,会觉得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孩子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没想到她回来后会那么怨恨气愤,且没了诚夫人的压制竟然变得更加变本加厉,但对她又有着愧疚,毕竟这孩子那么小就没有了母亲又从小被送到乡下长大,到最后只能尽可能地满足她的任性。
所以经过这段时间东京的生活,爱世也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好孩子真的会比较受委屈。
所以今天周末回家,她难得表现得心情不错,就能和全家人一起愉快地用晚餐,家里人都祈祷着她不要突然发脾气弄得大家都心情不好,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在心里会反省自己,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但果不其然,她的父亲一见她心情不错就跟她提了提要不要试着相亲的事,惹得她立即就不高兴了起来,她不高兴的理由让子爵也不知该怎么反驳,因为她说的是爸爸怎么能让她跟那么普通的人结婚呢?!说爸爸太偏心了!
那什么样的人在爱世心里才是不普通的呢?子爵一直都知道,必须得是像九条少爷那样尊贵的大人爱世才会满意。
拿九条少爷来做目标,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