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临近年底。
南部要返回盛冈在本家陪他爷爷度过新年,之前因为要养伤,他已经将近有一年多没有回去了。
他走的那天,爱世去送他。
他准备要坐的这趟列车还没到发车的时间。
月台上。
来往的行人中,有穿着西服风衣的中年绅士,有穿着时髦洋裙与貂皮披肩的淑女,有打扮传统穿着和服的普通人,还有军人、商贩、学生……
有人提着李行箱子,形色匆匆去寻找自己的车厢,有人垂泪送别自己重要的人去远方。
爱世还看到,有不少相恋中的情人正依依不舍地相拥或是相吻…这让站在南部身边她非常尴尬啊!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要来送他?!
知道她见到这些亲热的场面有些不自在,他竟然还忽然低头凑近低声问她:
“爱世,我能不能吻你。”
“诶!”吓得她本能地一把将他推开,因力道太大还害得他踉跄了两步。
然后有些羞怒地对他说:“讨厌!”
南部今天和往常一样穿着笔挺的黑色诘襟服,披着一件藏蓝色斗篷风衣外套,在这个深冬,整个人格外地高大俊逸。
见到她的反应,他还哈哈笑了起来:“你还说我被人碰一下手就紧张,你不也一样很紧张嘛。”
嗯?她有对他说过么?于是爱世翻了个白眼:“我哪里说过这话!”
说实话,有些事她懂得很,且她又不是没有戏弄过人,只是因为外婆不希望她再做这种玩弄感情的事,她才渐渐收手去关注别的事了。
不过这人,是谁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么?
有意思。
爱世忽然眼神微敛了起来问他:
“话说,南部大人你这经验似乎很丰富?”
“是有谁曾对你说过这话么?”
“就是……”
话到嘴边,南部忽然睁大眼意识到,那是她在他其中一个轮回里说的话,而这一世,爱世也许并没有说过这些话。
这个认知,让他忽然血色尽失。
轮回的后遗症此时显现出来了,他们之间的记忆是不对等的。
他无法对爱世解释清楚这的确就是她对他说过的话,真的不是别的什么女人!
而他的表现在爱世眼里就是心虚的表现,她理了理自己身上的羊绒披肩,然后好整以暇地笑着扬声质问:
“哦?就是什么?”
……
爱世在列车已经驶离很久之后,依然还在站在月台上。
最后他对她的解释是他在梦里梦见过她对他这么说过。
她当时都没忍住笑出声。
亏他能想出这样有趣的理由呢,好笑的是他竟然真的希望她能相信他的这个理由。
要不是担心他到时为了跟她解释不肯上列车,她倒要问问这样的理由他自己会信么?
爱世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肩,准备回家。
果然,华族的联姻,最后都会到这一步么?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妻子放在家里,然后再和自己贴心喜爱的情人共度春宵。
她一直就不明白,为什么一直都不喜欢她的南部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对她好得像变了个人,让她拒绝的话都不好说出口
还有之前和他相处的时候,她总会时不时听到他对她说他那个砍柴少年和藤萝少女的梦。
难道他其实一直将她当成了他梦里的那个女孩?
所以,南部是把她当成梦里那个女孩的替身了??
啊啦,这真是太好笑了……
他当自己是梦里的砍柴少年,但她可不是他的什么藤萝少女啊。
……
久生爱世打算对她的未婚夫南部利辉恢复以往的态度。
在他们回来后见的第一面,爱世就重新对他提起婚约解除这件事。
“所以这个婚约还是解除吧。”
“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我果然还是个记仇的人,绝对不会想嫁给一个觉得我是丑女还拿我当替身的男人。”
爱世果决的话让本就忐忑不安却依然期待能见到她的南部像泼了一身冷水一般,心里发冷。
“我…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
见他面色逐渐消沉了下来,爱世依然铁心继续说:“我们过不去的,当时只是怕你激动不利于恢复才没直接说的,现在你都好了,那自然要重新强调一下了。”
“而且,我不是那种会被愧疚感束缚的人,所以你对我装悲情是没有用的。”爱世早就想对他说这句话了。
装?
看到她这样绝情,南部也是气笑了。
只要是对于她不爱的人,她都能毫不犹豫地划清界限迅速抽身。
既然她不会被愧疚感束缚,那他也不必被羞耻感束缚了。
于是他如她所说收起了她所谓的“悲情”模样,随意地靠在椅子上笑着说:
“既然都被你识破了,那我也不装了。我是绝对不会解除婚约的,你死心吧。”
然后整个人看起来轻佻又恶劣,甚至露出纨绔子弟会有的那种嘴脸对她说:“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大不了我收回说你是丑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