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默默旁听的孙阿姨听到这里忍不住失声惊呼,“检/举信!”
她这些年一直在赵家工作,因为赵行勉在这场/运动中一直站队正确,所以赵家没经历什么风雨,她便也跟着过得挺安稳。
可是周围那些起起落落,因为一封信,一句话,甚至一些莫名其妙的诬/告就批/斗下/放,妻离子散的事情可是见得多了。
这时听到【检/举信】这么敏感的词儿竟在身边出现,顿时有些惊恐,“小霞,你,你怎么能——”忽然想到了关键问题,焦急道,“你中午出去那么长时间难道就是送信去了?!”
悔得一拍大腿,“早知道你是去干这么要命的事儿,我——我——”
她也不敢拦,不过可以早点给赵首长报个信儿啊。
孙阿姨在赵家过得滋润,可一点都不希望赵家出事。
石韵心说我中午吃得有点撑,散步消食去了。
不过既然孙阿姨愿意主动帮她提供证据,她自然不能傻到还要去解释澄清,于是就只顺水推舟地看了孙阿姨一眼,没有回答。
这个反应在她自己来说是没有承认孙阿姨的猜测,但落在另外几个人的眼中就变成了默认。
短短一会儿功夫,袁秘书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薛彩霞是赵首长的家人,她提供的检/举材料肯定是有一定分量的,要是被有心人拿去做了文章,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孙阿姨的反应证明了薛彩霞九成没有说谎,她的检举信现在已经被分散在好几个人的手里,这种关键时刻,一定要先稳住她。
袁秘书当机立断,首先放低了姿态,尽量缓和声音,语重心长地说道,“薛彩霞同志,做事不能太极端,你要知道,一时的意气用事很可能会造成严重后果,会害了一个无辜的革命者,甚至害了一个家庭。你现在还年轻,可不能因为冲动犯这种错误。”
石韵也不是真的要检/举谁,于是表现得刚中带柔,顺着他的话说道,“我已经说了,有压迫才有反抗,在别人不来主动迫害我的时候,我自然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袁秘书听出了一点转圜的余地,语气越发恳切,“薛彩霞同志,请你一定要冷静,我可以保证赵首长对你没有任何为难打压的意思,赵卫国同志和赵卫萍同志对你也没有恶意,你们之间发生的一些不愉快肯定是源于什么误会。你刚才的提议很对,我们不妨坐下来慢慢谈,把事情说说清楚。”
说着很严肃地瞅了葛营长一眼。
葛营长不用他暗示提醒,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跟着一起坐到了赵家一楼的沙发上。
石韵晚上的面条吃咸了,有点渴,就请孙阿姨帮忙倒几杯水来。
孙阿姨心里紧张,见石韵对她说话客气,竟然都觉得有点受宠若惊,忙去厨房拎出一个灌满了开水的暖水瓶,再拿了几个杯子。
石韵老实不客气地先倒一杯放在手边晾着。
然后才看向袁秘书,“袁秘书不妨先详细说说赵首长的意思,他想怎么处理这件事。然后我再说说我的想法,咱们沟通一下,看能不能达成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
袁秘书听她这么说,那意思就是有的谈,心更加定一点,清清嗓子,开始美化赵首长的指示,努力要将原本高高在上,十分冷硬的说法说得婉转动听些,免得刺激到薛彩霞。
上午赵行勉接到女儿赵卫萍告状电话的时候,袁秘书就在他旁边。
赵行勉当时听了女儿的一通哭诉后,先是不信,再三确认过后就深深皱起了浓眉,根据袁秘书这些年跟在他身边工作的经验来看,赵首长这是非常不悦了。
然后就先让人把黄忆雪找了来,问问她,她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行勉身上有打仗时留下的旧伤,黄忆雪既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又是他的贴身护理人员,常年跟在他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
所以黄忆雪对自己女儿薛彩霞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一如既往地站在丈夫和继子女的立场上看问题。
立刻就表达了对这件事的惊讶和气愤,认为亲生女儿干出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应该,太让她失望。
随后就毫不犹豫的赞成了赵行勉提出的处理办法——立刻把薛彩霞送回她插队的乡下去,和那边公社打个招呼,暂时不要给她开任何外出的介绍信,劳动反省一段时间再说。
袁秘书费了一番力气,才组织出了一个不那么刻板冷硬的说法,“赵首长最近工作非常繁忙,早上接到赵卫萍同志的电话时十分焦急担心,但他实在是赶不回来,所以只好先和你的母亲黄忆雪同志商量了一下,最后他们一致认为既然家里闹成这样,你们兄妹三人肯定不适合再住在一起,不如把你们先分开,等大家都冷静冷静之后再说。正好你也是回来探亲的——”
说到这里,发现最后一句赵首长指示【让继女立刻走人,不许再留在赵家】的话,实在是没法再婉转表达了,尴尬一笑,自作主张地加上一句,“要是你的探亲假还没结束,我就和赵首长再联系一下,另外给你安排个地方住。”
石韵嗯一声,在心里问系统,“你觉不觉得薛彩霞的这个妈有点问题?”
系统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