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的张扬,像极了他曾让人打听过的模样。
那时他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怕她没了娘,再那么霸道不讲理,会得罪人。
凉国公那么胆小,不能给她撑腰,如果她太张扬了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他常常盼着她再霸道不讲理一些,这样君上与丽妃娘娘都能恼了她,便遂了李夜璟的愿,让他们解除了婚约。
到那时,他就可以向她提亲,将她护在自己的地盘上。
在这儿,没有人敢跟他说一个不字,她可以尽情的霸道,尽情的不讲理。
谢东宸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之中,那是他最孤独的时候,为自己编造的一个美丽的梦。
叶婉兮说尽了狠话,骂了半天没得到回应,可将她气歪了鼻子。
骂着骂着还瞧着谢东宸笑了。
这个疯子,她骂得口水都快干了,他竟然在走神。
叶婉兮气恼的掀桌子。
桌子自然是没能掀起来,但足以让桌上的汤汤水水晃动得到处都是。
谢东宸被鸽子汤浇了一裤子,他这才惊醒。
“谢东宸你个无耻的渣男,我真是瞎眼了,竟还盼着你能良心发现。好,不让我见是吧?不让我见算了。何花何叶,把礼物带上,咱们现在就走。”
眼瞅着她气歪了鼻子,让丫鬟将带来的礼物都拿走了,他这才急忙追上去。
“婉兮,我让你见她。”
叶婉兮停下来。
看吧,这就是犯贱又现实的人,骂他半天不松口,一听要将礼物带走他就怕了。
“我给你找个人带路。”
谢东宸叫了个护卫过来给叶婉兮带走。
山间雾里,七弯八拐的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一个僻静的小院。
小院周围全是士兵,领路人与看过的士兵说了几句话,他们这才将门打开,放叶婉兮进来。
何花何叶跟在她身后,小声的对她说:“王妃,这么多人守着,怎么感觉跟坐牢似的,谢夫人真可怜呢。”
叶婉兮神色凝重,这一路走来,她也感觉住在这个小院的人像是犯了天条似的。
至于吗?一路上全是守卫。
进了院中,透过窗户看到一个消瘦的人影,不是景诗韵又是谁?
“诗韵。”
屋里的人听到声音,万分惊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她看到院中的人,才猛的站起来。
“婉兮。”
叶婉兮让何花何叶在院中守着,自己忙提着裙子跑进屋里去。
屋子不大,却很干净,弥漫着一股书墨的香味。
景诗韵穿着朴素的衣服,头发上没有金银首饰,只一根木质的发簪将一把青丝挽起,漆黑的发,将她的脸衬托得白皙透亮。
可是她的唇上没有血色,显得有几分苍白。仔细瞧来,她还瘦了不少。
眼睛有些浮肿,还有一些血丝,她并不是叶婉兮看到的那么岁月静好。
“你怎么来了?”她的笑容都那么苍白,却极力的维持着景家小姐的体面。
曾经京城里的风华绝代,此时显得有几分可怜。
“诗韵。”大概是因为她与这小院都太过凄凉,叶婉兮瞬间有些哽咽。
景诗韵倒是很从容,她淡笑了下,抬袖道:“坐下说吧。”
叶婉兮点头,就着一旁的椅子坐下来。“多谢。”
“真没想到是你来看我,此来江南,可是有什么事?”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清清淡淡的,又带着一股温和的暖意。
这样的女子,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人忍心伤害。
“来江南做生意,我爹领了个差事也来了江南,我顺便就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再顺便来看看你。”叶婉兮解释道。
“谢谢。”
叶婉兮料想谢东宸不会给她太多时间,也就开门见山的问了。
“谢东宸怎么将你关起来了?”
“他……”景诗韵顿了一下,淡笑道:“他只是安排我住在这里呀。”
“我难得能来一次,你就别糊弄我了吧,外头那么多侍卫守着,怎么能是安排你住这里而已呢?我听说……”叶婉兮想了想,没有将李宴琦听说的那些话说出来,“我听外头的守卫说,你跑了两次了,被谢东宸抓回来,他就将你关起来了,对吗?”
景诗韵有些惊讶,“守卫说的?”
“是啊。”
叶婉兮不难猜想,她的境况是有人故意透露给李宴琦。她说得云淡风轻,大概也是不想由自己的嘴传到李宴琦耳朵里让他担心吧。
“哦,其实也没什么了,我确实试图离开这里。”
“为什么?”叶婉兮不觉得她又犯一个不顾后果的错误,一定有什么原因。
“你与他成亲不久,怎么就要离开呢?是不是谢东宸欺负你了?”
“没有,他才懒得搭理我,与他见面也不过数次,刚到的那一日他过来警告我,我离开的第一次,他再次过来警告我,离开的第二次,他让人将我带到这里来,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那是为何?”
景诗韵低垂着眼睫,不知怎么开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