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全身染血的女人被士兵拖着进来,血迹绵延了整条路段。
她被两个士兵架着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嘴角残留着殷红。
“陛下万岁……”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传遍寂静的大殿。
周围的官员见这人受了如此刑罚,有些不忍心的默默扭过了头。
宇文潇抬声问:“你是何人?敲登闻鼓所为何事?”
“你可知——”
他停顿一下,眸中闪过一道犀利的光:“敲登闻鼓代价是什么?”
代价……
听到陛下如此提醒,下面的官员都不由心头一惊。
自大楚开国以来,登闻鼓只响过一次,那次还是三朝元老申冤,即便当时的陛下受理,并且平冤。
敲登闻鼓之人,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上达天听无疑是申冤的最快捷方式,可后果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女子嘴唇发白,发丝凌乱。
“草民是柳怀县长河山的农家之女白之瑶……”
“草民……要……状告……状告当朝丞相任晋抛妻弃子,杀死——”
白之瑶说到此处,通红的眼眶又蓄满了泪水,牙齿紧咬。
她抬眸,一眼就捕捉到站在大殿前方的任晋,忍不出崩溃出声。
“他!”
白之瑶拼着力气举起手指着那人:“他将草民的父亲打死在郊外!”
“草民多次上府门,次次被拒之门外!”
白之瑶越说越激动,盯着任晋的背影,身子激烈地颤抖,“更有多次,是被他府中的护卫棍棒驱赶!”
她突然抬头,视线落在坐于高位之上的宇文潇,凄厉出声:“陛下!请为草民做主!”
“草民如何并不重要!只是父亲惨死,女儿年纪尚小,实在是他欺人太甚!”
扑通!
白之瑶挣脱开架着她胳膊的士兵,一下扑在地上,脑袋重重磕下去。
“求陛下为草民做主!”
她咬着牙关,承受着全身无法言说的痛楚,慢慢直起身。
接着又重重磕下去。
砰!
这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上。
“求陛下为草民做主!”
...
她就这般在大殿之上磕了三个来回。
宇文潇垂着眉眼,嘴唇抿着,抬手向她身后的士兵示意。
那两个士兵点头,重新将她扶了起来。
再起抬头,白之瑶的眉心已经青黑,淤血聚集。
她的眼皮吊着,呼吸也弱了许多。
“陛下!”
突然,左边的官员队伍中,一人站了出来。
宇文潇看过去,是前些年刚入朝的一个翰林院编纂。
此人与司马怜这**走的很近。
“陛下!臣以为,丞相失德,都能做出抛妻弃子如此有违天理之事,已不能再担任丞相之职!”
“臣附议!”
此话一出,便有其他官员站出来附议。
而附议的,除了司马党一派,也有几个是新入京中做官,心中还存着礼制仁义的年轻人。
任晋就那样直直地站在殿前,一句话都没说,甚至都不为自己辩解一句。
倒是刚刚说要还他清白的人站了出来。
“陛下!丞相此事确实失德,可——可丞相处理朝中之事多年,上上下下打理极好,更是兢兢业业从不懈怠!”
“陛下!”
那官员的眸中已经带了心痛的泪花,“还请陛下三思!”
“哼!”
司马党一派的官员冷哼一声:“若是按照你的说法,那大楚的官员只要政事处理的好,便不用考察他的品行了?!”
“陛下!”他又高喊:“还望陛下秉公办理!”
“那宫门之外的百姓已经传遍了,当朝宰相是抛妻、弃子!甚至杀岳父的人!如此之人,若是再为丞相!”
官员说得掷地有声,“若是再在朝中为官!如何给天下百姓交代!”
坐于高位之上的宇文潇看着下面官员的争论,握着龙头的手指不禁握紧,指节泛着白。
他闭了闭眼,再次抬眸,逼人的寒气毫无保留的散发出来。
“任晋——”
一字一句道:
“你是否抛妻、弃子、杀人?!”
帝王的威压铺面而来,从台阶上如潮水般涌下来。
任晋屹立不动的身影终于颤抖一下,他眼皮一跳,随即敛眸:“臣——”
“臣确抛妻弃子……”
“杀人呢?”
宇文潇尽量抑制着内心翻滚的怒气,如狼一般的目光紧紧盯着他。
“臣——”
任晋轻吐出一口气,微微弯腰:“臣不知杀人一事,不知她已有我们的孩子,也不知……她于长安寻我。”
“任晋!”
白之瑶听他说这些,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嘶哑地大吼着:“你怎么能如此?!你又如何能不知?!
当初许我大婚,如今你却在长安高高做官!迎娶佳人!你还有心吗?!”
“你还有心吗?!”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