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阵高跟鞋远去的声音,病房的大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
苟东赐探头往里看了一眼,见罗溪鱼正握着楚城幕的大手发呆,又想了想,退回去了半步,敲了敲房门。
“叩叩叩……”
“小罗局长,你找我?”苟东赐站在病房门口,问道。
“进来吧!”听闻背后传来的声音,罗溪鱼再次擦了擦眼泪,轻声应道。
得到了罗溪鱼的应允,苟东赐这才走进了病房,几步走到病房正中间,低头看了一眼在沉睡中依然不时皱一皱眉头的楚城幕,眼中闪过几丝黯然,随即又站到了罗溪鱼身侧。
从手包里拿出纸巾再次擦了擦眼眶,罗溪鱼拿起一个小小的梳妆镜,对着镜子看了一眼,一会儿楚城幕的父母还要过来,可不能让他们看出来自己哭过了。现在小弟这副模样,谁都可以不坚强,谁都可以哭,唯独自己不行。
“小幕也没配个秘书,身边就属你跟着的时间最长了,他最近有什么事情需要马上去解决的吗?”收拾了一下眼眶,罗溪鱼收起小小的梳妆镜,抬头看向身侧的大个子,轻声问道。
苟东赐闻言,低头想了想,突然想起最近瘦猴还等着和楚城幕碰头,可犹豫了片刻以后,担心瘦猴在罗溪鱼面前说起在东山镇见过楚城幕,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
“老板做事情看起来似乎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可他基本上都是在心里琢磨得差不多了,事到临头才会吩咐我去做事情。所以他基本不会提前告诉我,他有什么安排。像这次去云城就是他临时决定的,之前我也是半点儿都不知道。”
罗溪鱼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道:
“之前卿卿和我说起小幕这次是去和那个许敬碰头了,回来以后他有什么反常的地方么?”
苟东赐闻言,回忆了片刻,回答道:“好像也没什么反常的地方,就是感觉他这次回来以后特别累。”
“累?”罗溪鱼闻言,抬头看了苟东赐一眼,有些意外的问道。
苟东赐闻言点了点头,回答道:
“嗯,老板很累,这一年来,他平时的休息时间一般不会超过六个小时。有时候似乎恨不得把一天当成四十八小时来用,感觉像是有谁在背后追赶着他一般。他这一年做的事情,都快赶上别人四五年所做的事情了。”
“不过他精力本就比普通人旺盛,再加上年轻,平时我也时刻关注着他的身体,这方面要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这次回来以后,我却能感受到他那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疲惫和沮丧。”
谁在背后追赶着他?罗溪鱼闻言不由微微一怔,随即低头看向了床上那个高大俊秀的大男生,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淡淡的心疼和愧疚。还能有谁在追赶着他,除了爷爷还能有谁?
其实站在小弟的立场上换位思考一下,以他那心高气傲的脾气,哪怕面对的人是自己爷爷,哪怕爷爷现在对他表现出来了个各种善意,可他终究是不愿意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
光是被爷爷这么关注着,就会给人带来莫大的压力,尤其还是在不知道具体缘由的情况下。没见老罗回了几趟京都以后,也对爷爷服软了么?
罗溪鱼到底不是言情小说里那种打着为了男主好的幌子就离开男主的女人,面对困难,她只会选择和对方一起迎难而上。
只是现在这种仿若被一层无形的雾气缠裹住了手脚,蒙住双眼,堵住了双耳一般的感觉,却让这个小女人是有力也不知该往什么方向使。
楚城幕那份愿意把罗溪鱼呵护在羽翼下的心态,造成了她在不少信息上的缺失。最重要的是,很多东西楚城幕自己也没弄清楚,又谈何向她坦白?
罗培东出于疼爱女儿的初心,也把她隔绝在了不少事情之外。很多事情,罗培东更愿意和楚城幕直接对接,因为在他看来,这本就是楚城幕身为男人应该去做的事情。而罗骋虎和楚城幕之间那份属于“自己人”的默契,更是让罗溪鱼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刻楚城幕明明昏迷不醒,作为最了解他的人之一的苟东赐,哪怕默认了罗溪鱼在楚城幕身旁的女人中拥有最优先的知情权,却也丝毫没有向她透露更多的信息,哪怕他和章翎当初都是罗溪鱼
亲手交到楚城幕手里的。
“他回来以后又见谁了?”轻握住楚城幕因为扎着点滴而有些发凉的大手,罗溪鱼回过神,又再次问道。
“老板最后见过的人是严书墨。”苟东赐闻言,眨巴了一下眼睛,回答道。
“严书墨?他们聊什么了吗?”此刻状态并不是太好的罗溪鱼没听出来苟东赐语言中的陷阱,而是直接顺着苟东赐的回答问道。
苟东赐闻言,正待回答,耳朵却突然不自觉的转动了一下,随即几步走到病房的窗户边上往外看了一眼。
只见在风雨中,一架迷彩涂装的直—11正从西北的方向由远及近,转瞬间,那如同风雷一般的螺旋桨声也同样传入了罗溪鱼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