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绯换好衣服后,并没有急着离开更衣室,而是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他。
她了解亓砚。
要是亓砚没什么想做的,现在应该陪着她在更衣室,而不是让她一个人过来。
如果她换好衣服冒冒失失地回去的话,估计得看到什么精彩的画面,还要让亓砚费一番口舌来编一个看似完美的借口。
5308号房。
李达匆匆从门外跑来,单手拄着门框,他真的是太过于虚胖,导致不适合做这些剧烈的运动。
看到亓砚盯着他,他没敢再多喘几口气,“亓总我问过负责送药的人了,都说今天5308没有护士来送药。”
亓砚微微蹙眉,似乎是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那,李医师的意思是我们家阿满撒谎了吗?额头上的淤青是她自己砸出来么?”
他声音轻飘飘地,带着尾音上扬的感觉,却听得李达心里七上八下。
“说说不定是外面的人混进来了,亓总,您夫人不过额头上稍微有些伤痕罢了,也没什么大事……”
李达越往后说声音越轻,这句话里有赌的成分在。
他在赌亓砚对宋绯的感情。
从他一个外人视角来看,亓砚能把宋绯送到精神病院待三年,就足以说明外界传闻的宠妻无度根本就是假的!
说不好亓砚现在的诘问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想到这里,李达心里放松了许多,腿也不软了,粗壮的腰也挺直了几分。
亓砚从病床上起身,一步步走向李达。
每一步落在地上,就像是踩在李达心上一般,叫人发怵。
可他脸上又没什么表情,唇角细看有些略微上扬的弧度,整体看上去似乎心情愉悦。
李达猜不透面前这个男人下一步想要做什么,这种等待着的感觉真糟糕。
他试图说些什么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亓总,您也是大人物,实在没必要——”
只是话还没说完,李达的瞳孔瞬间瞠大,声音戛然而止,脖颈一凉,便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肌肤往下流淌。
“阿满身娇体弱,半点伤害都受不得,你怎么能说出没什么大事这样的话来?”
亓砚手上收了几分力气,李达瞬间瘫软在地上。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已经被吓得尿裤子的男人,眼里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李医师若是觉得是有外人混进来,那我可真要找院长说一声,贵医院还真是安保不力。”
李达慌乱解释道:“亓总,您听我解释,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亓总,我们医院一向戒备森严,不可能让什么外面的人混进来的!”
“嗯?李医师说话怎么前后矛盾?”亓砚的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包裹住沾了血的镜片,而后揣进口袋。
他回过头拿起落在床上的文件袋,径直略过李达,走了。
“亓总——”
李达还想挣扎一番,可是脖颈处的疼痛使得他全身都使不出什么力气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亓砚没有杀了他。
他还活着。
“阿满,等很久了吗?”亓砚牵过宋绯的手,带着她下楼。
宋绯轻“嗯”了声,明知故问道:“亓砚,你的眼镜怎么不戴了?”
闻言,亓砚顿住。
宋绯急忙止住脚步,抬头对上男人多情的眸子。
“沾了一点脏东西,戴着不舒服。”
“不戴没关系吗?”
“嗯,不碍事。”
亓砚握着宋绯的手用了些力度。
宋绯心里松了口气,她刚才其实是在试探亓砚,试探亓砚对她的好奇心的忍耐度到底有多少。
然而……几乎靠近零。
亓砚没带宋绯回他们的家,而是去了老宅。
快到目的地时,太阳已经西沉,留下一片火红的半边天,功成身退。
宋绯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去御庭园的路,“我们去哪里?”
“回老宅,奶奶很久没见你了,想见见你。”亓砚开着车子,专心致志地看着前面的路。
宋绯眉梢一挑,心里有些好奇,皱着眉头回忆亓砚口中的奶奶是个怎么样的形象。
她几乎没怎么见过亓砚的奶奶,只有在婚礼上见过一次。
一来是老人家喜静不喜闹,住的地方离市区不是一星半点的远。二来是那位奶奶并不是很待见她这个孙媳妇儿,巴不得离她远远的。
宋绯跟亓砚虽然是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但是只是因为双方父母感情好。这一切都是在那位奶奶不知情的情况下,后来奶奶知道了虽然心里不满,倒也没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顶多是不想见这个孙媳妇儿而已。
因此当听到亓砚说奶奶想见她的时候,她还是挺好奇的。
“据我所知,奶奶好像并没有很待见我吧?怎么主动想见我了?”宋绯主动问出疑惑。
亓砚:“不清楚,或许想通了吧。”
车子停在老宅的停车场。
今日的老宅格外地热闹,灯火通明的,像是为了迎接谁一般。
宋绯绝不会自恋到认为这么大的阵仗是为了欢迎自己难得回一趟老宅。